第125章 杨康的选择

“你，本该是已死之人，为何还活着，为何还要活着，你，你为什么不干脆死掉，何苦回来打扰我们。

惜弱，惜弱，你我夫妻在一起的日子，远远超过这个宋国的农夫，十八年来，我一片真心难道还不够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非要跟他在一起？”

包惜弱慢慢抬头，气质还是一样的柔弱，可眼神之中的坚定却是前所未有，决绝之意，诀别之心，溢于言表。

“王爷，我知你对我很好，可十八年前牛家村之劫也是因你而起，惜弱只是无知妇人，不得已逆来顺受，可如今想来，这心里还是恨你更多一些。

荣华富贵非我所愿，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是嫁给我夫君，在牛家村喂鸡，洒扫屋子，做些针织女工，看夫君练武，给夫君打酒罢了。

现在铁心回来了，我包惜弱无论生死，此后都不会与他再分开，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跟铁心在一起。”

完颜洪烈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他与包惜弱成亲十几年，各种锦衣玉食，珠宝玉器，都挑最好的给包惜弱，多年来明知娶汉人做妃子会失去继承皇位的机会已然矢志不渝。

后来虽然和离了，但心中仍然爱着包惜弱，谁能想到付出如此之多，仍然不如只跟包惜弱成亲几年，只会耕田打猎的粗汉，一时间，多年感情错付，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完颜洪烈慢慢将眼神转向杨康，眼眶红润，带着哀求之意：“康儿，你呢，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武成玉只是限制了杨康的行动，可没让他不能说话：“父王，康儿眼中只有父王，这个粗俗老汉哪有资格做我的父亲，康儿绝不会辜负父王养育之恩。”

完颜洪烈的下巴微点，脸上总算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康儿，为父十八年来总算没有错付，好，好儿子，待为父现在就救你回来。”

他的眼睛终于回到武成玉身上，腰板渐渐挺直，又找回了几分金国王爷的气势。

“阁下做的好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杨铁心，本王好好的一家人因你支离破碎，不过本王承诺，只要你放回我儿完颜康，我就放你们离开这里。”

武成玉伸手抓住杨康后脖颈，毫不费力的将他举了起来，立刻吓得完颜洪烈脸色发白，他这个便宜爹爹还在真把杨康视为亲子。

“赵王爷说的哪里话，他们本来跟你就不是一家，何必说的那么委屈，只不过这个小畜生到底是鬼迷了心窍。

你叫他完颜康，我偏叫他杨康，杨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当着你这便宜父王，和你亲生爹娘的面，说说你到底是谁？”

杨康吃力的抬起头，杨铁心和包惜弱跨前几步来到他的面前，对面的完颜洪烈则向前几步，颤抖的伸出双手。

杨铁心眼神复杂，有渴望但更多的是失望，包惜弱眼中哀怨，泪洒衣襟，默默的摇着头，希望杨康回心转意。

还有完颜洪烈那无声的哀求，三双眼睛齐齐的盯着杨康，杨康一时间不敢看任何人，将双目紧闭，最后又挣扎张开，最终看向了完颜洪烈，这小子自小奸猾，此刻难得硬颈起来。

“本小王爷叫完颜康，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之子，姓武的，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我父王定然将你们化为齑粉，还有，别以为你武功高强，我的恩师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待我恩师回来，知道你今日如此折辱于我，定然会为我讨还公道。”

这下倒是让武成玉有些气结，更是难得有些心虚，在场众人中只有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万里独行，有心现在变换容貌，让杨康像吃了个死苍蝇一般，彻底死心。

只不过他教杨康王重阳版先天功的事已经被全真教知道，这些道士正满天下寻找田伯光，查问先天功到底是如何泄露的。

现在若是让这几个道士知道，武成玉就是田伯光，着实有些不好解释他是怎么得到先天功的，而且一个门派的最高武学，武成玉随随便便就传授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武成玉与全真教渊源不浅，与全真七子关系甚佳，若是此事曝光，双方之间难免会有嫌隙，武成玉已经暗下决心，让田伯光这个身份彻底消失，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而他最后问杨康的话，就是让杨铁心和包惜弱彻底死心，以后老老实实待在江南养老便是，若是不断了这念想，以后这老两口难免还会受煎熬。

果然，包惜弱听到杨康决绝之言，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杨铁心将妻子搂在怀中，最后看了杨康一眼，最后长叹一声，抱起包惜弱退回到山神庙。

他的态度也很明确，杨康之事他以后不会再管，虽然也是痛心疾首，可说到底他从未与杨康相处过，血脉亲情之外，并无半分感情，对于这个结果倒也能够接受。

完颜洪烈此时受到鼓舞，对于杨康更加珍惜：“阁下不如说个章程，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儿，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现在把我儿放了，我就将大军撤回，给你们一条生路。”

武成玉嗤笑一声：“你们这些蛮夷会讲什么信用，只怕杨康回到你身边之时，你身后那几百弓箭手拉起的弓弦就会立刻松开，几百支箭矢就会立刻飞过来。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我是习武之人，最喜欢与高手对决，你身边那位可是西毒欧阳锋，不如让我们对决一场，

只要我打得高兴畅快，无论输赢，这杨康我都能还给你，如何？”

完颜洪烈一听，当即大喜，欧阳锋比原著中早几年投靠金国，这些年相处下来，完颜洪烈对欧阳锋的武功佩服的五体投地，金国境内从无对手。

而这武成玉长得如此俊美，身形消瘦，兼年纪轻轻，怎么看也不像是真的高手，如今居然敢挑战天下五绝的西毒，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欧阳先生，如此便拜托你了，以你的武功必然手到擒来。”

话说到这里，完颜洪烈压低声音：“最好能生擒此人，也好跟我儿做个交换，之后我便命大军出击，将这些逆徒全部诛杀，将我家王妃也请回来。”

可是一向狂傲的欧阳锋此刻却表情凝重，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放出什么狂言来，他只是踏步而出，慢慢走到场中。

而武成玉则把杨康交到了郭靖手中，随手点上了杨康的穴道，因为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这小子再喊出去。

“这次来金国还有一个目的，这欧阳锋是绝顶高手，现在成了金国鹰犬，与金国密谍合作，试图暗杀义军高层。

前段时间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你大师娘红娘子的行踪，独身一人前去暗杀，好在被李疙瘩及时发现，集合背嵬军全力抵抗，才将这家伙逼退。

不过这一役后，李疙瘩重伤，你大师娘身边的一百背嵬军战死四人，我当年在潜龙窟费尽心力才培养了五百多背嵬军，这些年来第一次出现减员。

我平时还是待在宋国那边居多，无法长期守护你师娘，而这西毒出手向来不顾身份，狠辣无比。

天底下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今日我既然来了，就将这西毒毙于此地，也算替你师娘剪除威胁。”

一番话说的杨康双目圆睁，他哪里还不知道眼前之人竟然与义军有关，更是红娘子的夫君，只可惜现在根本无法出声。

郭靖则先是接过杨康，顺手又封了杨康几处穴道，他对武成玉永远抱以无可动摇的信心。

“徒儿今日有幸见师父大展神威，东风压倒西风，东邪大败西毒，愿师父一战功成。”

武成玉交待完，又向阿苦使了一个眼色，阿苦则报以微笑，他接着走出山神庙，来到欧阳锋面前，两人隔着一丈多的距离，立刻对峙起来。

那欧阳锋再度打量了武成玉，脸色严峻：“刚才看得眼熟，毕竟当年只是一面之缘，也不知你姓甚名谁，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见阁下。

当初你我动手，我输了半招，这两年勤学苦练，自觉颇有进益，今日再战，我必一雪前耻。”

刚才完颜洪烈拜托欧阳锋之时，他之所以不再狂傲，当然是已经认出了武成玉。

当初他在湖北暗算洪七公，就是被突然冒出来的武成玉搅局，后来两人看似只是交手一招，较力之后，欧阳锋其实比武成玉多退了几步，并未受伤，实际上未分高下。

但欧阳锋当时知道自己输了，他的蛤蟆功讲究蓄力，蓄力越久，威力越大，当年华山论剑，除了王重阳，其余三人可不敢给欧阳锋完全蓄力的机会。

往往只是蓄力到一半，就被对断，他常常独自揣摩，若是能有机会蓄力到最满，必然能挫败其他三绝。

武成玉却是第一个给他机会完全蓄力到极点，骤然爆发出欧阳锋的最强威力，可即便如此，那一招之后，被震退的还是他欧阳锋。

从那一刻开始，欧阳锋就将武成玉视为生平第一劲敌，排位还在东邪北丐和南帝之上。

只不过武成玉才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是丐帮少帮主莫苦的哥哥，谁也不知他的来历，更不知道究竟人在何处，所以这些年来，欧阳锋始终没法找到武成玉报那一掌之仇。

谁能想到今夜算是帮这完颜洪烈捉奸，顺便知道了完颜洪烈的狗血家事，同时却在这山神庙跟武成玉一头撞见。

当年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欧阳锋对武成玉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心头大患。

这几年欧阳锋得到金国不少秘籍，武功大有长进，此时也有心跟武成玉再做了断。

他的想法与武成玉一致，都是想把对方彻底留在此地，老不以筋骨为能，对方的年纪顶多三十，欧阳锋都不敢想再过几年，自己更老，而对方正值壮年，双方武功会是何等差距。

“上次没机会寒暄，白驼山欧阳锋，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好说好说，西毒当面，我也要讲点礼数，东邪武成玉。”

欧阳锋眉头一挑，面露古怪：“江湖传言，那黄老邪被一年轻人找上门去，输掉了自己东邪的称号，我本以为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如果是你，黄老邪确实会败。

好，你既是新任东邪，今日你败于我手，就相当于黄老邪也输给了我，岂不快哉，动手吧。”

话音刚落，欧阳锋抢先出手，手中铁杖挥舞，力似千斤，快逾奔雷，直直砸向武成玉的头颅。

武成玉则进入了入微境界，倒退两步，身形稍侧，不但避过了铁杖带起的劲力，身体保持离那铁杖一寸距离，却恰恰避过了铁杖的刚猛一击。

而欧阳锋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得意，他这一招势大力沉，或许可以起名叫做力劈华山，但招式简单，算不得精妙。

就算不是绝顶高手，这一招也基本伤不到多少人，但此刻欧阳锋却耍了个心机。

在他看来，武成玉年纪轻轻就跻身绝顶高手，必然心高气傲，而且绝顶高手较量往往也是入微境界的彼此博弈。

以武成玉少年心性一开始必然与他比试招数，比谁更能料敌机先，更能破解对方招式。

欧阳锋的迎头一杖，武成玉只是身形稍动，避开攻击，表现的潇洒自若，游刃有余，必然要保持高手风范。

可欧阳锋却是天下五绝之中最不讲究风范，无所不用其极之人，他赌的就是武成玉的心高气傲。

那铁杖被武成玉避过，可这铁杖的真名叫做蛇杖，杖端盘着两条活蛇。

这两条蛇可是欧阳锋苦心培养出来，平日盘踞在蛇杖之上，纹丝不动，乍一看如同死物，加上这两条怪蛇体表呈黑色金属光泽，更像是铁杖上的装饰。

可这两条蛇的毒性却是欧阳锋平生得意之作，常人被咬一口必然见血封喉，就算是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被咬中，短时间内不死，也必然丧失大部分战斗力。

上次与武成玉交手前，为了暗算洪七公，欧阳锋乔装改扮藏在人群中，标志性的铁杖并未拿出，之后与武成玉交手也用的是拳脚功夫。

欧阳锋料定武成玉不知这蛇杖上的猫腻，现在武成玉讲究高手风范，面对杖击，仅仅退后到刚刚避开蛇杖的距离，恰好给了欧阳锋攻击武成玉的机会。

他鼓动内力传导到蛇杖另一端，刺激那两条怪蛇，按照预想，这两条蛇必然如毒龙出洞，突然攻击武成玉。

怪蛇的攻击速度极快，蛇身更是有两尺长，距离武成玉却只有一寸距离，欧阳锋自问若是自己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必然无法避开这次毒辣的攻击。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突变，那两条怪蛇平日里受他指挥，不说如臂使指，却也是得心应手，谁料受到他内力刺激的怪蛇，刚刚吐出蛇信，却又好像见到了天敌，直接把脑袋又缩了回去。

西毒欧阳锋，虽然玩毒，但主要精力都在练武之上，天下奇毒千千万，猛兽之毒、草木之毒、矿物之毒，他真正擅长的只有蛇毒。

却不料武成玉却是人形的蛇中至尊，这两条怪蛇虽然也算异兽，见到武成玉却丝毫不敢反抗。

高手之争都是毫厘之差，尤其是两个入微高手，欧阳锋想借怪蛇算计武成玉，算计不成难免心神略分。

像欧阳锋这样的高手，身经百战，如此愣神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武成玉哪里会放弃此等良机。

欧阳锋的铁杖尚未收回，武成玉一个踏步向前，缩短了与欧阳锋的距离，同时也限制了铁杖挥舞的空间。

不招不架番天印，这一回打的却不是欧阳锋而是他手中铁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