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完颜洪烈的情义终究错付了

杨康更是一直将完颜洪烈视为亲生父亲，十八年的感情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颠覆。

一边是父子情深，一边是血脉相连，偏偏两者之间又仇深似海，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个痛苦的选择。

平心而论，现在的局面对他来说有些残忍，他毕竟才十八岁哪里知道命运之无常，所以这小子不愿意认祖归宗也是正常。”

杨铁心和包惜弱闻言，脸色也不由得放缓些许，武成玉的话不无道理，这几句话似乎也让他二人找到了原谅杨康的理由，至少可以用来劝慰自己。

而杨康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得坐起身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血色，他看向武成玉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

武成玉转头看向杨康：“你小子也别觉得自己无辜，你亲生父亲从没有对不起你，没有他，焉有你出世的机会，他之所以没有照料你长大，不是他失职，反而是你养父完颜洪烈造的孽。

你不愿意承认亲生父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是一回事，但两次出手毫不犹豫，想要弑父却是罪不容恕。

更何况，真正让你不舍得完颜洪烈的，恐怕不止是父子之情，而是那金国的荣华富贵，完颜洪烈将来说不定会成为金国皇帝。

对外，他一直说你是他亲生儿子，就算有汉人血脉，将来当不了金国太子，等完颜洪烈做了皇帝，你当一个亲王也是稳稳当当，而且绝对位高权重。

再看看你这生父，十八年来流落江湖，吃不饱穿不暖，一个落魄的江湖人，要啥没啥，哪里能给你想要的权势，这才是你出手不留情，想要将他杀死的真正理由。

在你看来，只要杨铁心死了，你杨康就永远都是完颜康，永远是金国的小王爷，再无后患。”

武成玉是诛心之言，悯其情，揭其心，杨康也实在无法反驳，他嘴唇紧咬，最终不说一句，也不为自己开脱，态度上算是已然认下武成玉所言。

杨铁心看到这里，心中早已凉透，他终于确信自己这个儿子心如铁石，已经认不回了，他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胸口更是如同压制一块大石，无法呼吸

包惜弱敏锐的感觉到夫君心中痛苦，更感觉到自己无能，终究是对不起杨铁心，她不由得趴在杨铁心怀中失声痛哭，默默将一切又怨到自己头上。

几个呼吸之后，杨康总算稳住心神，突然开口：“我父王是不会放弃我的，他定然会带领大军一路寻来，到时候你们全都会死，识相的就让我离去。

我娘毕竟曾经是赵王妃，她不能离开中都，这关系到赵王府的颜面，我也不会允许她离开我们。

至于这个男人，我最多不杀他便是，但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他。

我知道我现在落在你等手中，但别忘了我大金国是世间第一强国，我赵王府更是高手如云，更有绝顶高手，一旦他们追到，你们就插翅难逃，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只要你们现在放我和我母亲离开，我给你们机会先行逃离就是，否则最后只有玉石俱焚的结局。”

武成玉嘴角一歪：“你说的高手，是说西毒欧阳锋吗？天下五绝，说出去确实有些吓人，刚才我回了一趟赵王府拿这条蝮蛇，看到他跟在完颜洪烈身旁。”

听到武成玉说起欧阳锋，杨康立刻多了几分底气：“不错，正是西毒欧阳先生，就凭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

武成玉答道：“你很聪明，先是尝试寻找机会自行逃离，在确定无法脱身后就立刻选择谈判，而且你心中似乎有些底气，你好像很有把握他们会追到这里，且让我想一想。”

武成玉上下一打量，拍手道：“你的底气应该是一路上留下了记号，让完颜洪烈的人有机会循着记号追过来。

你腰间玉带上应该有十六颗玉珠，现在只留下了五颗，看来其余的都被你偷偷扣下，沿路扔在地上。

我还可以告诉你，完颜洪烈找来金国缉事衙门的密谍带着猎犬一路追踪，你这番布置确实给他们留下线索。”

杨康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他心喜完颜洪烈的布置，有缉事衙门的密谍猎犬，加上他的记号，确实能把救兵等来。

心忧的是，一番布置完全没有逃过武成玉的眼睛，若是武成玉选择此刻出手杀他，就算救兵来了又有何用？

纠结之间，山神庙中的蛇羹香味更足了，武成玉没有再理会杨康，他转身来到篝火前，揭开瓦罐盖子一闻，知道火候到了。

“来来来，阿苦，用你准备的碗，盛出几碗来，出门在外大家也别计较，轮流喝上一些，这蛇羹可是真正大补，别人也就罢了，七侠和三位道长多喝一点，补足气血，大有裨益。”

阿苦拿出两个碗来，盛满蛇羹，众人捧在手中，喝上一大口，接着传给别人，就连杨铁心也在穆念慈坚持下多喝了半碗，他半生飘零，吃了不少苦，身体亏空最多，这蛇羹对他大有好处。

除了包惜弱身上有伤，实在没胃口，这蛇羹对她来说药力实在太强，实在不宜进食，当然，杨康并没有获得这等待遇，想来他这个小王爷也不愿吃这粗俗食物。

倒是郭靖面带忧色：“师父，既然杨康一路留下了线索，完颜洪烈那边又有猎犬追踪，这山神庙又与中都城只有十余里的距离，想来要不了多久，大军就会杀到这里。

我们已经吃了蛇羹，歇息了一段时间，不如立刻撤离，免得被大军围困。”

旁边马钰也开口：“想不到这西毒欧阳锋也成了金国人的走狗，虽然其人品低劣，那一身武功却做不得假。

有欧阳锋压阵，有赵王府那些爪牙，再加上完颜洪烈调来的精兵，若真的被他们追到，我等恐怕难以逃出生天。”

武成玉扭头看向杨康，发现杨康眼里多了些许得意，此时最可怜的是杨铁心包惜弱夫妇，越是舍不得儿子，就越是觉得心寒。

武成玉说道：“诸位放心，武某早有安排，有些事情就像这蛇羹一样，终究要讲究火候，火候不到，药力就差了一筹，人心中若无法做出决断，无法舍弃，最终只能遗祸无穷。

至于那欧阳锋，我武成玉一力当之，他是西毒，但我如今可是东邪，东邪和西毒，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数月之前，桃花岛曲灵风通过丐帮传出消息，武成玉击败黄药师夺得东邪之名，黄药师自此老死桃花岛不再踏足江湖，这个消息一出瞬间震惊整个武林。

只不过，武成玉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默默无闻了，谁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高手来，而武成玉真正做过的事迹却不好真的向外透漏，无数江湖中人都以为是个假消息而已。

但这里的全真三子和江南七侠却深知武成玉的本事，绝对顶得起东邪的名号，只有杨康心中一片茫然，再次偷偷打量武成玉，他知道武成玉武功极高，却怎么也不敢相信武成玉能够与欧阳锋比肩。

吃过蛇羹之后，众人体内开始燥热，不得不运功化解蛇羹中的药力，杨铁心身体亏空最多，也没有练出内劲，一时之间无力排解，是郭靖及时帮他推宫活血。

此外还有穆念慈，丐帮的逍遥游是拳法与轻功身法的套招，并不包含内力，她年纪轻，血气旺盛，一时间满脸通红，阿苦见状也立刻教了她一条理气运劲的法门，并且用内力帮她熟悉运功路径。

既然得到洪七公的传授，哪怕只有三天，在阿苦心中也算是洪七公的记名弟子，自然也是自己的师妹，一时间照顾有加。

就在众人逐渐消化蛇羹药力，夜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武成玉偶尔捡些枯木扔在篝火之中，听着火堆里噼噼啪啪的声音，偶尔打量一下眼珠子乱转，时刻在想逃生之法的杨康。

就在此时，他的耳朵稍稍一耸，眼睛瞟向杨康，下巴朝着杨康微微一挑，而杨康被武成玉看得不知所以，下一刻却面露狂喜，破庙中众人此刻也都醒觉，纷纷站起。

在远处传来人喊马嘶之声，数量不少，且越来越近，目的地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破庙。

武成玉仍然安坐，多加了几根枯木在篝火之内，同时运劲搅起一股风吹得火势更旺，反而像是在给来袭之人指明方向。

“大概有一千骑兵，四千多步兵，这些步兵里估计还有不少弓箭手，此外，这些人中还有不少人脚步或轻盈或厚重，大概三十多个，明显武功不低。

深夜之时，仓促之间，能调来这么多兵马出城，并且一路追过来，虽然有杨康这小子一路留下记号，可如此迅速的反应，这完颜洪烈不愧是当今金国最有能力的王爷。”

郭靖极目远眺，看见无数火把，他也是带兵之人，此刻并不慌乱。

“师父，这样的兵力配比，弓箭手至少有五百人，等他们抵近，先是弓箭攒射，然后步兵一步步包围，再由骑兵在外围游弋，衔尾追杀，就算我们武功高强，也很难逃出生天。

现在距离我们只有一里之遥，此时不走，恐怕再无机会。”

此时杨康再度恢复了自信，他也缓慢站起，目露威胁：“给你们机会也没用啊，刚才不走，非要在这里吃什么蛇羹，现在就算是放了我求饶，本小王爷也不会心软，今晚涉事之人决不轻饶。”

话刚说完，却发现在场之人根本没有理会他，甚至无人多看他一眼，杨康刚想接着威胁，却突然发觉膝盖弯处先是剧痛然后双膝仿佛失去知觉，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

武成玉扭头说道：“你小子自幼聪明，应该也看得出这里的人无人会受你威胁，何必多言。

以这些金兵到这里的距离，足够我杀你五十次，你要不要试试，给我老实点。”

杨康立刻语塞，再也不敢说话，而武成玉则拍了拍郭靖的肩膀，顺势借力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无准备之战。”

武成玉走到山神庙门口，金兵速度极快，几句话的功夫离此地已经只有几百米，现在那一千骑兵分为两路绕开，试图将山神庙围起来。

几千步兵由刀盾兵打头，举起盾牌形成军阵稳步推进，盾牌缝隙之中有长枪突出，在长枪兵的后面，则是几百弓箭手，随着距离推近，箭矢已然搭在弓上，待抵近两百步时，就会逐渐拉弓，等待进攻命令。

这一套操作求的是一个稳字，指挥之人在知道对手均为武林高手之后，选择了最严密的军阵，寻常武林中人碰到这种军阵往往无从下手，最后被军阵碾压。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停。”军阵后方有人发号施令，步兵行进终于停止，就算夜色深深，在无数火把之下，山神庙里的人与对面的军队彼此看得非常清楚。

此时刀盾兵中分开一条通道，一个身着华服，头戴裘帽的权贵之人越众而出，身边还跟着三十多个武林高手。

这权贵自然是金国赵王爷完颜洪烈，而马钰则轻声提醒道：“大家小心，完颜洪烈身旁的白衣貂裘老者，手拿铁杖之人，就是西毒欧阳锋。”

此时杨康再也难以克制自己，冲到庙门口，却被武成玉一把扣住，无法脱身。

完颜洪烈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所制，眼神中似有怒火喷涌而出，但他城府极深，并没有立刻开口，眼睛向山神庙内望去，立刻见到了包惜弱。

可包惜弱并没有如他预想一般被人挟持，而是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时隔多年，杨铁心又老的不成样子，完颜洪烈哪里能认出其身份，包惜弱的状态让他心头疑惑不已。

“康儿，你和你娘还好吗？”完颜洪烈不由得开口询问。

“父王，康儿无事，娘她……，也无事。”众目睽睽之下，杨康又怎么能说自己亲娘找到自己亲爹，准备跑路了。

完颜洪烈长吸一口气，看向武成玉，一看就是这些人中为首之人。

“阁下是哪里来的江湖朋友，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向本王言明，本王自然会相助一二，何必将我王妃和王儿掳去，王妃向来在府中，贞静自守，我儿也不过刚刚成年，不知哪里得罪了诸位。”

武成玉摇头道：“非是王妃得罪我们，只不过是王妃真正的夫君寻来，我等请王妃回江南而已。”

完颜洪烈眼睛圆睁，包惜弱真正的夫君，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只见包惜弱身旁那老汉踏前一步：“完颜洪烈，可还记得江南杨铁心。”

完颜洪烈如同雷击，接连倒退几步，此生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对包惜弱的感情毋庸置疑，十几年夫妻，对包惜弱也极为了解，一个王妃天天守着牛家村的土屋破烂过了十几年，现在杨铁心回归，定然会随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