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东邪斗西毒

但欧阳锋的脸色立刻惨变，他手中铁杖居然开始震颤，一开始只是静静的颤抖，可震颤的强度却在几个呼吸间提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欧阳锋极力控制手中铁杖，却始终难以压制，最后欧阳锋低喝一声，双臂内力涌入铁杖，借铁杖之身与武成玉刚才的掌力对抗，最终铁杖终于在双方内力对抗之下猛然断裂成七八截，掉落在地上。

而杖端那两条怪蛇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嘶鸣，就这样被双方的内力震成了肉泥。

欧阳锋看着地上的铁杖，眉头紧锁，上次两人交手，武成玉是将内力和肉身之力融合，才与欧阳锋蓄力到极点的蛤蟆功对抗。

换言之，没有超强臂力加持，欧阳锋也知道武成玉的内力是不如自己的，可刚才这一掌，重重举起，轻轻放下，留下一股内力与欧阳锋对抗，最后还是打成了平手。

这才短短两三年的时间，眼前这青年的内力居然一举追上了自己，一时间，欧阳锋心中对武成玉的忌惮无以复加。

此时已是子时三刻，月隐星稀，在这荒郊野岭，更深露重，刚才的交手让周围的人全都屏息噤声，但所有人都知道双方甫一交手，欧阳锋已然落了下风。

欧阳锋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矗立于场中，白色的袍子被夜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岩石般坚硬虬结的肌肉线条。

他微微垂直头颅，宽阔的肩背缓缓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发出沉闷如老牛喘月般的“嗬嗬”声，这声音夜晚之中异常刺耳，仿佛带着一种非人的兽性。

随着他深长的呼吸，其背脊处的筋肉竟似活物般蠕动、隆起，一节一节向上弓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仿佛一条巨大的蟒蛇在他皮囊之下苏醒、蓄力。

脊椎骨节高高凸起，几乎要将那坚韧的衣料撑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凶兽捕食前极致的蓄势待发之态。

冰冷的杀气，已非无形无质，它凝练如粘稠的毒液，无声无息地以欧阳锋弓起的身躯为中心，向四周弥漫、扩散。

空气中慢慢飘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逐渐将欧阳锋对面的武成玉包围起来。

此刻武成玉也是心中一凛，刚才欧阳锋利用怪蛇偷袭，殊不知武成玉早就知道这里两条蛇的存在，也利用自己是蛇中至尊，抓住机会反攻了一掌，让欧阳锋当场吃瘪。

但看现在欧阳锋的样子，与当初在湖北交手时又有不同，他的筋骨之力明显有所提升，就算不如武成玉，也仿佛是那些修炼横炼功法大成才有的样子。

刚才欧阳锋身上筋骨的响声，更证明了这种横炼之法绝非凡品，至少比张阿生的横炼功高出好几个档次。

看来当年对阵武成玉，欧阳锋在肉身上吃了亏，之后专门提升了自己的肉身之力，弥补自身短板。

此外，欧阳锋现在的内力之中居然带有毒性，要知道，欧阳锋虽然号称西毒，但主要是在玩蛇上，他的内功也以刚猛著称，内力属性之中并不带毒。

可这才几年不见，欧阳锋的内力属性也已经发生了改变，若是有人与欧阳锋相持不下，单单这内力中的毒性就足以让对手逐渐落入下风。

如此看来，欧阳锋这几年定然是从金国皇室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武功比起之前谈不上跨越性提高，但现在让黄药师和洪七公对上他，必然是要吃亏的。

欧阳锋一番运功之后，气势大涨，脸上带着狞笑，声音却有些沙哑，如同砂纸刮过锈铁一般。

“看来取巧是不行的，终究还是要全力出手，才能分出胜负，武成玉，你进步很大，好在老夫也不错。既然如此，受死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嗬——咕！”

一声沉闷到极点、怪异到令人心脏骤停的蛙鸣陡然从欧阳锋胸腔深处炸开！

他本来高大的身躯，挺拔的脊背猛地向下一塌，整个人瞬间伏低，四肢着地，那姿态活脱脱就是一只蓄满了力量、即将爆发的巨大毒蟾蜍。

这一回没有花多长时间蓄力，只见地面在他四肢蹬踏处无声无息地凹陷下去，龟裂的纹路闪电般蔓延开丈许。

下一瞬，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暗白色残影，挟裹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尖啸，直扑武成玉。

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已非寻常轻功所能形容，纯粹是肉体力量与深厚内力结合的恐怖爆发！

眨眼间，两只乌黑如墨、指甲尖锐如钩的手掌已带着腥风毒雾，一左一右，分袭武成玉两侧太阳穴。

掌风未至，那刺鼻的腥甜毒气已先一步钻入鼻腔，令人头晕目眩。

武成玉心头一紧，看来欧阳锋的进步不止刚才看到的那些，蛤蟆功需要蓄力的缺陷也被改善了不少，刚才欧阳锋仅仅蓄力了几秒，却比当年蓄力到极致时攻势更加猛烈。

这家伙不仅炼体，将毒功融入内功，连根本功法都迈上了一个台阶。

但武成玉依然无惧，只是眼神微凝，却不退反进，在欧阳锋双掌即将印上头颅的刹那，他左脚猛地前踏一步，只听得“咔嚓”一声闷响，脚下坚硬的冻土连同半块掩埋的顽石应声碎裂下陷。

借着这一踏之力，他整个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右肩如撞城巨槌，带着沉闷的风雷之声，悍然撞向欧阳锋扑来的胸膛正中央。

这一撞，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名目，纯粹是时机、角度与全身力量的瞬间凝聚爆发。

“咚！”一声如同巨石相撞的闷响在夜晚之中轰然炸开。

武成玉这凝聚了千钧之力的一撞，结结实实地撞在欧阳锋双掌交错，堪堪护在胸前的掌臂之上。

欧阳锋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纯粹而野蛮的巨力从双臂传来，那力道沉雄似山崩，竟震得他双臂骨骼一阵酸麻剧痛，蓄势待发的毒掌之力被硬生生震散了大半。

他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撞之力顶得向后踉跄了半步！

“好力气！”欧阳锋凶睛怒瞪，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震得旁边地面上的尘土离地。

当年面对武成玉在肉身力量上吃了亏，欧阳锋针对自己的弱点从金国武库寻得一套高阶炼体之法，原以为可以与武成玉抗衡，谁料还是输了一筹。

但事到如今，拼的可不止是力气，欧阳锋双掌一错，五指指尖嗤嗤作响，竟在瞬间转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指甲边缘仿佛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双掌翻飞，不再是直来直往的拍击，而是化作无数道刁钻诡谲、飘忽难测的暗金指影，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瞬间笼罩武成玉胸腹之间所有要害大穴。

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灵蛇拳法，每一指都蕴着穿金洞铁、蚀骨腐肉的剧毒指力，指影如毒蛇狂舞，腥风扑面，同时攻击角度诡异，双臂如同无骨之蛇，轨迹多变，将武成玉完全罩定。

武成玉眼中精光一闪，双臂却并未如常人般格挡或硬接那致命的指影。

只见他身形骤然变得奇诡无比，如同鬼魅般在狭小的空间内左右微晃，幅度极小却快得留下残影。

这一回他没有使出分身化影之术，而是如戴着镣铐跳舞一般，将入微发挥到极致，猫步的爆发力即发即收，变化随心，于方寸之间闪转腾挪，每每于不可能之间闪过欧阳锋多变的拳法。

每一次晃动，都恰恰在那毒蛇般的指影及体前的毫厘之差避开。

如此操作，实际上比分身化影全力爆发时难度还要大，需要大脑高速运转，配合身体的巧妙微操，妙到巅峰。

同时，他的双臂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身前划出无数道玄奥的弧线，五指或屈或伸，时而成爪，时而成指，时而成掌，或拂、或引、或勾、或带，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

那凌厉诡谲的暗金指影，一靠近他双臂划出的范围，便如泥牛入海，或被巧妙地带偏方向，或被一股柔韧的奇劲悄然化去力道核心。

不管不顾擒龙爪，这一招能列入武成玉由自身武道总结出的四大散手之一（不偏不倚撩阴腿不算），平日里武成玉使用的极少。

没有不招不架番天印的锁定攻击，没有不阴不阳摩云手的拿捏阴阳，也没有不离不弃引魂丝的远程控制。

这一招看似就是与人近身缠斗的一套拳法而已，说是一招，却千变万化，完全随着对手的攻击变化而做出最巧妙也是最凌厉的应对。

集合了卸骨擒拿手、九阴神爪、逍遥折梅手，以及慕容家收藏诸多拳法掌法精华而成，博大精深，化繁为简，又化简为灵，之前之所以用得少，实在是能让他用出这一招的实在少之又少。

面对黄药师时武成玉是刻意用街头莽汉的打法针对黄药师的潇洒不羁，以大俗胜大雅，有点恶心黄药师的意思。

而且那一战本身就不是生死决战，双方都没有杀意，武成玉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使出全力。

原本以为只有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可以让他用出擒龙爪来，没想到今夜却遇到了加强版欧阳锋。

欧阳锋的灵蛇拳，变化诡异，防不胜防，可每一次变招遭遇的都是武成玉的巧妙化解，每每出招一半就被逼的不得不换招。

而且欧阳锋的双臂每次只是稍稍碰触武成玉的擒龙爪，都会在一瞬间被武成玉卸掉关节，又或者扭曲筋肉。

好在灵蛇拳也有自己的特性，双臂柔若无骨，又极具韧性，可以在被卸开关节的一刹那用肌肉蠕动将关节复位，否则现在欧阳锋的双臂恐怕已经被拆成无数零件了。

如此擒拿手，可以一招化万招，已经超过了逍遥折梅手的层次，至精至妙，堪称天下第一。

两人缠斗了几十招，欧阳锋的灵蛇拳逐渐落入下风，双臂的衣袖早已变成一地的碎屑，

欧阳锋久攻不下，眼中凶光大盛，趁着武成玉化解灵蛇拳、身形转换的刹那空隙，猛地吸一口气，那弓起的脊椎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全身骨骼爆豆般连响，蓄积的力量瞬间提升到顶点。

他右掌猛然回撤至腰肋，掌心向内，五指箕张，掌心处竟隐隐泛起一层诡异的墨绿色光泽，仿佛凝聚了一团浓缩的毒液。

空气仿佛都被他掌心的力量吸扯得向内塌陷了一瞬，发出低沉的呜咽。

这正是欧阳锋以蛤蟆功结合某种毒功，最近刚刚练出的绝招，最是刚猛歹毒，名叫毒蟾摧心掌。

这一掌推出，没有狂风呼啸，却带起一股凝练如实质的墨绿色掌风，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如同蟾蜍捕食突然弹出的舌头，直印武成玉胸口膻中要穴。

掌风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剧毒侵蚀，发出细微的嗞嗞声。

只不过打到现在，欧阳锋心中也满是疑惑，刚才两条怪蛇不敢攻击武成玉，现在倒是来不及想到底是何缘由。

可是几十招过后，掌风带着的腥甜之气，武成玉应该已经吸收了不少才是，可为何始终不见中毒迹象。

从这一点来说，武成玉这个人形蛇中至尊，就死死的克制了欧阳锋的毒功，但欧阳锋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这招毒蟾摧心，虽然毒气对武成玉无用，可掌风凝练如墨绿毒龙，无声却致命，瞬间已至武成玉胸前。

电光石火间，他体内先天乾坤功急速运转，丹田之处，既有玄阴至寒内力瞬间被激发至极致，又有纯阳至刚的内力汹涌而出，磅礴如浪。

阴阳二气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在心念电转间强行揉合。

他双掌并未大开大合地推出，而是闪电般在胸前交叉，掌心一阴一阳，一寒一炽，内力在双掌间形成一个小小的、肉眼难辨的阴阳气旋，又或者是一股云气，自带阴阳交错产生的微小雷电。

不阴不阳摩云手。

欧阳锋那凝聚了蛤蟆功十成功力的墨绿毒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武成玉交叉的双掌之上，隐入云气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劲爆炸，只有一股阴寒刺骨与炽热灼烧相互交织的怪异劲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和烧红的烙铁，瞬间透过掌心，疯狂钻入欧阳锋的经脉。

那霸道绝伦的蛤蟆毒力，竟被这奇异的阴阳逆流强行一阻、一冲、一绞，进而化为无形。

欧阳锋闷哼一声，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感觉自己的掌力如同打在一堵旋转的、半冰半火的墙上，却又偏偏毫无着力点。

不仅未能摧枯拉朽，反而被那冰火两重劲力反噬得气血翻腾，手腕剧痛欲折。

他心下骇然，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内功运用。

两人双掌一触即分，强大的反震力让双方都各自震退三步，地面在脚下碎裂。

可武成玉只是卸力而已，而这欧阳锋却是结结实实的被击退，胸腹之间气血翻涌，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欧阳锋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侵入经脉的冰火异劲，凶性彻底激发，如同受伤的狂兽。

他猛地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厉啸，啸声直冲云霄，竟引得远处林间栖鸟惊飞。

他身形一晃，再次猱身扑上，这一次，蛤蟆功的刚猛毒掌、灵蛇拳的刁钻指影、以及白驼山诸多阴损毒辣的秘传擒拿散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掌风呼啸，指影漫天，毒气弥漫，仿佛平地掀起一股腥风毒雨，将武成玉彻底淹没！

攻势之狂猛密集，已臻化境，每一击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