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买官做,成玉,这可不像你的做派,史弥远你说那啥就那啥了,你还在乎当官?”
武正梁对自己这个侄子很是了解,这就不是个能按照别人规矩忍气吞声行事的人,稍不留神就能捅破天去,他怎么可能去混官场,跟那些狗苟蝇营之辈和光同尘,又或沆瀣一气。
“四伯,不瞒你说,我所图甚大,需要一个官身来操持,但是为了我武家着想,此事不能用武家的名义去办。”
武正梁很是认同,问都不用问,武成玉准备干的肯定是杀头的买卖,关键是他虽是长辈,却也无法制止,既然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牵扯到武家身上。
任何一个朝代到了王朝末期,卖官鬻爵的事情都少不了,关键这些官老爷也不会谁的钱都收,风险太大,所以买官也是需要门路的。
武成玉杀人还行,让他去买官,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关系,他也怕自己一时之间受不了那些官员的嘴脸,稍一伸手把人家的脖子拧断。
这种事情只能由别人代劳,而且必须是自己能够信任且能找到买官渠道的人,所以他这位四伯武正梁就是最佳人选。
武正梁皱着眉头:“你要买什么官,既然不能以武家的名义,那么自然也不能用武家的姓氏和身份。”
武成玉说道:“我觉得姑苏团练使是个很合适的职位,至于将来担任这个团练使的人自然不能叫武成玉,我已经想好了,叫慕容休,如何?”
姑苏团练使为从五品,属于武散官虚衔,无实际职位,有点像是后世民国时期各地的保安团。
这种保安团往往是乌合之众,能维持当地治安就算不错了,有些保安团甚至自己就是当地的一大毒瘤。
但必须承认的是,保安团也是一个成建制的地方武装力量。
现阶段,能买到手的官职,又能符合武成玉要求的,团练使是最好的选择。
说穿了,买官就是为了个名头,但有了这个名头,再花点钱打点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募训练士兵,在姑苏拉出一支地方部队来。
只要武成玉保持一定规模,再把上面的人喂饱,以目前南宋的腐败,除非武成玉扯旗造反,否则没什么人会在意。
武正梁沉吟片刻:“我大宋崇文轻武,一个团练使既是武职又是虚衔,要买也可以办到,但这毕竟是从五品,按照现在的行价,至少也要七八千两银子。
这笔钱,三房可以出,但是若你日后真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么大一笔钱出自三房,还是很容易查到的,所以这一回武家不能帮你出钱。”
“无妨,当初我娘留给我的银子,我没用多少,剩下的钱足够了,等下我便取来交给四伯。”
“你这个慕容休的身份,也必须经得起查才行,籍贯、出身、履历都要查,这一点我需要好好思量。”
“四伯放心,慕容休的一切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常州我母亲穆家的后裔,穆家已经没有人在了。
至于其他资料,我这边都已经准备齐全,除非是有人揪着不放,花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彻查,否则根本查不出真伪。”
义军在南宋一直有自己的暗线,潜势力不小,安排一个人的身份并不难,而且这个身份是红娘子亲自安排的,不能说天衣无缝,却也足以以假乱真。
“如此也好,原本你三哥成廉在朝中为官,他的恩师郑大人又是当朝宰相,安排此事不难。
不过既然要绕开武家,那就要另寻他法,好在你四伯我倒也有些关系,只要银子足够,一个团练使倒也不难。
可你要想好了,有了团练使就要养兵,养兵才是最耗费银钱粮草的。
三房可以偷偷支援你一些,但三房现在只是替家族掌管姑苏的产业,赚得钱还是归家族所有,每年年末公中都要对账,所以三房注定不能支援你太多,否则还是会露馅儿。”
“四伯放心,只要先期买官的钱够用就行,至于日后养兵的钱粮,小侄自有办法。”
武正梁看着武成玉的脸,脸色变换,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成年了,做的事情惊天动地,又娶了义军大统领为妻,以后会做什么,我猜得出,却不敢想。
成玉,四伯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条路自古能成事者无不面临无数艰难险阻,成功者寥寥,可以说是一条不归路。”
武成玉听完站起身,双手抱拳躬身,向武正梁深深一礼。
“四伯,成玉要做的事绝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心中那意难平而已。
这大宋积弱,腐朽,面对外敌卑躬屈膝,无论那韩侂胄毁誉如何,自古未闻有哪个朝代面对敌人,将自己主战的宰相头颅斩下,向敌人求和的道理,自那一刻起,这宋朝就已经完了。
我这些年四处游荡,无论是夏国还是金国,我汉人地位不但低下,还时刻受到夏人、金人欺凌,苦不堪言,于这些蛮夷眼中,我汉人就是任人践踏的烂泥一般,甚至不如猪狗。
更有甚者,在金国以北的蒙古草原,正在崛起一股势力,一股远超金国能扫平天下的势力,而他们仍然不将汉人放在眼中,将来若是得势,我汉人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我华夏几千年正统文明,眼看就要随着这弱宋断绝于此了。
如今我那妻子红娘子正在竭力抗金,每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为了也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让那些金人知道,若是欺凌汉人过甚,就会有人用颈上热血替他们复仇,会有一把刀为他们而举起。
但仅靠她和那些义军是不够的,我武成玉就是要吸取这腐朽大宋的养分,为我汉人训练出一支强军来。
我要的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我不想后世再说一句,有宋之后,再无中国。”
武正梁听到武成玉的话,看似无言,但眼角不时抽动,拳头也紧紧攥起,绝不是毫无触动,但他到底不是年轻时候那般热血激昂,只能强行镇定。
“当年我的父亲,还有你们的祖辈,就是想要做到这一点,才加入了岳家军,百战不退,几乎无人生还,只可惜岳爷爷含冤而死后,我汉人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一般,再也无人敢去抗争。
现在你愿重走当年之路,四伯我很是欣慰,这大宋我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了,史弥远死了,朝堂上还是一味地软弱,你那三哥成廉,以后会是一个大官,可以让家族兴旺,却也仅此而已。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待你当上姑苏团练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四伯,四伯能帮的一定帮。”
武成玉站起身:“四伯,眼下就有一事,我从金国带回了几百人,需要一块暂时的安居之所,最好是在姑苏城外。”
武正梁想了想:“在姑苏城西三十里,前两年武家购入一个庄园,占地甚大,靠着小南山。
庄园的主人原本也是我姑苏豪族,支持主战派,被史弥远打压,家破人亡,两年前,他们再也无法支撑,就将庄园卖给我武家。
那家人曾经有人加入伐金大军,算是武将出身,所以庄园里还有校场,倒是非常适合你们。
我明日派人去把那里收拾出来,你让你的人进驻就是。”
武成玉听罢:“多谢四伯,还请四伯稍待,小侄去去就来。”
说罢,武成玉就离开议事厅,施展轻功三两下到达武氏陵园,找到自己父母的合葬墓,先是好生祭拜一番,又除了除草,然后在他父母陵墓后面地下三尺,挖出一个大木箱来。
当年他离开武家时,就把一些不易携带的东西都偷偷埋在这里,里面有他母亲留下的银票,全性留下的道经铜镜,还有慕容家的武功秘籍。
武成玉捧着木箱回到议事厅,先从木箱中挑出几本秘籍。
“四伯,这是心意气混元功,开碑手,鹤影流光和龙城剑法,族长把当初我留下的秘籍都拿走了。
不过那些秘籍都是打基础的,二三流的武功而已,原本就是想等族人将基础打好才教给他们,如今就算是我们三房独有的武功吧。
这些算不上是顶级神功,却也是绝技等级,一般的家族里能有一本就很难得了,四伯你一定挑一些足够信任且资质不错的子弟才能传授。
之后若是有出类拔萃的子弟,我这里还有更上一层的功法,只不过要得到我的认可才行。”
说完他又拿出了银票:“四伯,这里是九千两银票,若是还差点,你先帮我补齐,之后我会把帐还上。”
武正梁没有拒绝武功秘籍,却将银票推回:“成玉,银票收好,买这个团练使的钱由三房出了,账上不平我来想办法,你既然立下如此大志,四伯又怎能不助你一臂之力,好歹我也是背嵬军的后人。
这些银子看着不少,但若是拿来养兵马,只能是杯水车薪,后续缺银子,我再想办法,好在这两年武家产业发展的都不错。”
武成玉将银票塞到武正梁手里:“四伯,钱的事都是小事,以后在姑苏这地面上,需要仰仗你的还有很多。
我也不是安慰你,我真的有办法弄来银子,只不过暂时没时间去弄而已,等我把那些人安顿好,就去取来,多了不敢说,养个一两万精锐还是够的。
四伯,你一直以家族为重,也知道我做的事情一旦暴露,家族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刚才小二十七才刚刚十六岁,五味楼的武平安我也见到了,平字辈的小子,我还听说康字辈的都已经有了,算起来也要叫我一声二十一爷爷。
我毕竟在家族庇护中长大,不能不顾这些孩子的性命,以后有些琐碎的事情我会跟你联系,但也是以慕容休的身份,武成玉只能还在外面浪迹天涯。”
话音刚落,武正梁眼前的武成玉又变了容貌,这一回他用的是这张脸酷似华仔,也很帅,偏成熟,眸子正,一脸刚毅,配合远高于华仔的身材,和练武之人的英气,绝对是军中大将的模板。
可以参考见龙卸甲中华仔版赵子龙,比那个版本年轻得多,同时也高大威武一些。
“慕容休见过武四爷,以后还请武四爷多多襄助。”
“好,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家族里知道你身份的只有我一人,有时候我会派人与你联络,替你办事,但他们也不会知道你究竟是谁。”
“既如此,明日我就去接收城西的庄园,无须打扫,我手下那些小子们个个精力旺盛,总要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到时候,你派的人直接找慕容休就是,武成玉今夜就离开武家坡,四处流浪了。”
“也好,成玉,小二十一,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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