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处分的陈锐(猎隼)像是变了一个人。
往日里那份跳脱和毛躁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再在休息时高谈阔论,而是默默地抱着飞行手册和战术资料,一遍遍地在模拟器上重复那些基础动作,尤其是对侧杆微操的精准控制,以及在不同飞行状态下对飞控系统权限和边界的感觉。
王劲松(雪豹)想拉他放松一下,也被他摇头拒绝。“我得先把这电门摸熟了,不然对不起这身军装,也对不起这飞机。”陈锐盯着模拟器屏幕,头也不回地说道。
赵太行(山鹰)和李战(高原)看在眼里,私下交流时,赵太行说:“猎隼这小子,我太了解了,骨子里有股劲,不过性子跳脱,以前飞歼八的时候仗着对飞机的熟悉他就会做出超安全的动作,没少挨批评,让他收收性子对他好。”
李战点头:“是得磨磨,以前难为你了。”
“执行任务时候他是正常的。”赵太行笑了笑。
“走吧。”
教官团队自然也注意到了陈锐的变化。
在确认陈锐的模拟器操作已经稳定到近乎刻板,并且理论考核也高分通过后,经过评估,恢复了他的飞行资格。
重新踏上舷梯的那一刻,陈锐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沉稳了许多。
接下来的训练进入了更贴近实战的阶段。
不再是单机或简单编队的体验,而是开始进行带有战术背景的红蓝对抗。
蓝军由教官和部分资深试飞员扮演,最开始学员们的对手是歼7、歼8等机型。
他们觉得要虐菜了,因为那些机型他们太了解了,可惜因为机型差异,他们被告知是入镜方,限制了一切地面支援,对面则是引入了地面雷达引导、电子干扰,等手段。
学员们想着这是让他们体验一下敌军飞行员仗着飞机先进闯入他国国境的心态,可是会如他们愿么?
第一次体系对抗,赵太行(山鹰)作为红方长机,带领李战(高原)和陈锐(猎隼)组成的三机编队,奉命打击前出拦截的蓝军双机。
歼10的雷达率先在超视距距离上发现了目标,多功能显示器上清晰地呈现出两个光点。
“保持数据链静默,按预案进入攻击位置。”赵太行下达指令,利用歼10优秀的超视距探测能力和低可观测性,悄然占据有利阵位。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模拟发射中距弹时,机舱内雷达告警器突然尖鸣,屏幕上一片雪花干扰。
“蓝军开启干扰!”李战(高原)报告,他的雷达屏幕上也出现了大量虚假目标。
“切换备用频率,启动抗干扰模式!”赵太行冷静下令。
歼10装备的新型脉冲多普勒雷达具备一定的频率捷变和抗干扰能力,但在强电磁压制下,探测距离和精度依然受到了影响。
原本清晰的战术态势瞬间变得没用了。
陈锐(猎隼)紧盯着自己那受到干扰的屏幕,努力从杂波中分辨真实目标。
他回想起理论课上关于电子对抗与反制的要点,以及模拟器中被“虐”了无数遍的类似场景。
他没有慌乱,而是迅速切换到光学/红外探测系统(IRST)进行辅助搜索,同时依靠数据链传来的断续信息进行综合判断。
“洞幺,目标似乎在进行战术机动,企图脱离!”陈锐根据有限的回波特征和IRST的微弱信号,做出了判断。
“不能让他们溜了!高原,你左我右,猎隼策应,压上去!注意保持目视接触距离!”赵太行果断决定放弃纯超视距攻击,利用歼10的机动优势近身格斗。
三架歼10如同扑食的猎鹰,冲破电磁干扰的迷雾,向目标疾驰。
进入视距内,眼前的情景却让红方飞行员心头一紧。
蓝军并非预想的双机,而是三个双机编队,六架歼7E利用云层和干扰的掩护,早已布好了口袋阵。
这些老旧的歼7E在经验丰富的教官驾驶下,展现出极其刁钻的低空低速缠斗能力,如同灵活的蜂群。
空战瞬间进入惨烈的狗斗模式。
歼10的雷达在近距离格斗中受到限制,头盔瞄准具和大离轴角导弹的优势因规则限制(模拟训练弹无法完全模拟)未能完全发挥。
而歼7E凭借极小的转弯半径和悍不畏死的贴身战术,频频切入歼10的内圈。
“我被咬住了!摆脱不掉!”李战(高原)遭遇险情,他的战机被两架歼7E死死缠住。
赵太行试图支援,却被另外一组蓝军机群截住。
李战(高原)依靠精准的操纵和局势判断,连续做出高G机动,勉强躲过几次锁定,却也无法有效反击。
陈锐(猎隼)在混乱中,利用一次短暂的雷达间隙,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模拟击落了一架歼7E,但随即也被另一架蓝军战机“击中”,系统判定战损退出。
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结果:红方被判定击落一架(陈锐),击伤一架(李战),仅赵太行(山鹰)“幸存”,任务失败,代价惨重。
蓝军那边则是损失了三架歼7E。
总结大会上,气氛压抑。
主持会议的还是那位冷面上校,他没用大屏幕,只是拿着战术记录本,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飞行员心上。
“歼十的性能,比歼七E领先多少代?数据你们都清楚。结果呢?被人用落后的飞机,依靠简单的干扰和战术配合,打成了三换二。”他目光扫过垂头丧气的飞行员们,“问题出在哪里?”
“轻敌。”赵太行第一个站起来,坦然承认,“我们认为装备代差足以碾压,忽视了战术和电磁环境。”
“依赖装备。”李战补充,“干扰一来,就乱了阵脚,缺乏在复杂电磁环境下作战的预案和训练。”
“编队协同脱节。”陈锐也低声说,“被分割后,各自为战。”
上校点点头,又摇摇头:“都说到了点子上,但没说到根上。根子在于,你们还没真正理解体系作战,也没能把新装备的性能融入到体系里。以为换了好枪,就是神枪手了?差得远了!”
他走到台前,语气沉重:“这次对抗,蓝军给你们好好上了一课。未来的空战,是体系的对抗。雷达、地空导弹、电子对抗、数据链,都是体系的一部分。你们驾驶的是体系中最锋利的矛,但再锋利的矛,脱离了体系,孤军深入,也会被折断。”
“接下来,训练重点调整。加强复杂电磁环境下的战术演练,强化与地面指挥所、雷达站、防空单位的协同。每个人,都要写详细的复盘报告!”
会后,飞行员们聚在宿舍,情绪低落。
“憋屈!”陈锐一拳锤在床架上,“明明能打得更好。”
“挨打要立正。”赵太行比较冷静,“教官说得对,是我们的问题。得把这次教训吃透。”
李战摊开笔记本:“我们来复盘一下,刚才如果干扰出现时,我们立刻采取双机交替掩护,利用数据链残存信息共享,而不是盲目压上,结果会不会不同?”
几人围拢过来,就着简陋的宿舍桌椅,开始激烈的讨论和推演。
第二次对抗演习在一周后举行,背景类似。
这一次,红方谨慎了许多。
进入目标空域前,赵太行就提前与地面指挥所确认了周边电磁态势和备份通信方案。
当干扰再次来袭时,红方编队没有慌乱。
长僚机之间通过预设的简易信号和断续数据链保持联络,采取疏开队形,相互掩护。
李战(高原)驾驶战机主动前出,充当诱饵,吸引蓝军注意力。
赵太行(山鹰)则利用地形和云层掩护,悄然绕到侧翼。
陈锐(猎隼)这次死死盯着IRST和数据链融合信息,在干扰的缝隙中,捕捉到了蓝军长机的微弱热信号和断续轨迹。
“洞幺,目标方位XXX,高度XXX,正在左转,机会!”
“收到!高原,佯动继续!猎隼,跟我上!”
两架歼10如同默契的猎手,一正一奇,同时发起攻击。
赵太行在视距外模拟发射了中距弹进行压制,陈锐则利用头盔瞄准具快速锁定,在极近的距离上“击落”了企图摆脱的蓝军长机。
失去指挥的蓝军编队阵脚稍乱,被红方趁机逐个击破。
最终结果:红方以损失一架(诱饵李战)的代价,“击落”蓝军四架,成功绕过剩余敌机,完成了任务。
对抗结束后,飞行员们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因为有人“牺牲”了就不是完美的行动。
训练简报会上,教官面无表情地宣布了新的对抗方案,背景墙上投射出新的蓝军装备示意图。
“从下一阶段开始,蓝军装备将进行更新。”教官的激光笔点在图上,“他们将换装与我方同代的歼10模拟机,以及引进的苏35战机。红方任务不变,拦截企图突破防线的蓝军攻击编队。”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苏35?那是号称“终极侧卫”的强大对手,具备超机动性和强大的雷达系统。”
赵太行(山鹰)的眉头微蹙,李战(高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陈锐(猎隼)则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第一次与“同代”及更先进机型对抗,红方再次陷入了苦战。
蓝军的歼10模拟机性能与红方相当,战术灵活,而苏35凭借其矢量发动机带来的超机动性,在近距离格斗中屡屡上演匪夷所思的摆脱动作,给红方飞行员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技术挑战。
雷达告警器的嘶鸣变得更加频繁和刺耳。
“我被锁定了!是苏35的‘雪豹’雷达!”一次对抗中,王劲松(雪豹)在通讯里急促报告,他试图用大过载机动摆脱,但对方咬得很死。
“坚持住!我在试图干扰它!”陈锐(猎隼)驾驶战机冒险切入,试图用机载电子对抗系统为战友创造机会。
然而,苏35的飞行员经验老辣,一个诡异的“钟形”机动,不仅躲开了干扰扇区,反而瞬间反咬住了陈锐。
“洞两小心!”
系统判定,陈锐和王劲松双双被“击落”。
对抗总结时,气氛更加凝重。
“苏35的雷达探测距离和抗干扰能力,确实比我们目前的型号有优势。”雷达专家在分析数据时指出,“特别是在中远距离的博弈中,它更容易先手发现和锁定。”
“它的机动性太变态了,”陈锐忍不住说道,“感觉像是能在空中随意变向。”
“矢量推力技术确实带来了格斗领域的优势,”飞行教官承认,“但并非无敌。它的能量损耗很大,连续超机动后速度会骤降。关键在于,你们要避免被拖入它擅长的超近距离格斗,要发挥我们体系和中距弹的优势。”
体系,又是体系。
飞行员们开始更加深刻地理解这个词的分量。
训练内容再次调整,加强了中距空战战术和电子对抗的协同。
他们学习如何与地面新型相控阵雷达站进行数据交联,如何接收预警机提供的更广阔的战场态势,如何在被对方雷达锁定时,协同进行电子静默或释放组合干扰。
渐渐地,红方的战损比开始回升。
他们学会了利用数据链共享目标信息,进行“A射B导”的战术,即一架战机雷达静默,接收另一架战机或预警机的数据引导,悄然发射导弹;学会了在遭遇苏35时,利用编队配合,拉开距离,用中距弹进行“狙击”,避免陷入缠斗。
就在他们逐渐适应了与苏35的对抗时,蓝军再次“升级”了。
这一次,蓝军装备了一种全新的战机模型——代号“尖兵16”(歼16),学员们被告知其性能参数模拟了他们未来可能在周边遇到的最主要对手F16,甚至还装备了更先进的航电和电子战系统。
“尖兵16”的雷达具备更强的多目标跟踪、抗干扰和低可探测性目标探测能力。
它的出现,使得红方此前依赖的部分雷达优势和电子对抗策略效果大减。
“雷达发现目标信号很微弱!”李战(高原)盯着屏幕,以往清晰的信号如今变得飘忽不定。
“干扰效果下降,对方在快速跳频!”陈锐(猎隼)报告,他的电子对抗吊舱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对抗的天平再次倾斜。
更让红方飞行员感到不适的是,训练剧本再次改变。
他们从熟悉的进攻方,转变为了防守方。
“蓝军‘尖兵16’双机编队,在电子干扰机伴随下,模拟低空突防,企图攻击我后方指挥枢纽。红方负责区域防空,务必将其拦截在防线之外。”任务简报清晰而冷酷。
角色的转换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压力。
作为进攻方,他们可以主动选择时机和路线。而作为防守方,他们必须在有限的空域内,被动地等待和应对敌人的突袭,还要时刻担心后方目标的安全。
一次关键的防御作战演习在夜间展开。
漆黑的夜空下,只有座舱内仪表的荧光和远处地面的零星灯火。
红方双机编队由赵太行(山鹰)和陈锐(猎隼)组成,在地面雷达的引导下,在预定空域巡逻。
“地面雷达发现低空快速目标两个,高度xxx,速度xxx,方位xxx,疑似‘尖兵16’。判断其企图利用山谷地形规避。”地面指挥所(GCI)的声音传来。
“收到。”赵太行沉稳回应,推动操纵杆,开始下降高度。
夜间低空拦截,难度和风险成倍增加。视野极差,完全依赖仪表和地面引导。
“目标信号消失在山谷杂波中。”GCI提醒。
赵太行和陈锐都紧张起来,紧紧盯着雷达屏幕和红外搜索跟踪系统(IRST),试图在复杂的背景噪音中捕捉到那微弱的信号。
突然,陈锐的雷达告警器发出一声短促的尖鸣,随即又沉寂下去。
“被动探测到间断雷达信号,可能是对方AESA雷达的瞬时扫描!”陈锐立刻报告。
“保持静默,注意热源信号!”赵太行下令。
几秒钟后,在地面雷达的再次提示下,赵太行终于在IRST的边缘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热源信号。
“发现目标!左前方,距离很近!”
几乎同时,对方也显然发现了他们。
“呜——”刺耳的雷达锁定告警瞬间充满座舱!
“我被锁定了!”
“实施干扰!规避!”
两架歼10迅速散开,释放箔条和红外干扰弹,夜空被瞬间点亮。
赵太行做了一个剧烈的俯冲转弯,试图摆脱锁定。陈锐则试图从侧翼切入,干扰对方攻击。
然而,“尖兵16”的飞行员显然经验丰富,长机死死咬住赵太行,僚机则灵活地挡住了陈锐的干扰路线。
“蓝军长机模拟发射导弹!”系统提示音冰冷。
赵太行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连续进行高G机动,座舱发出吱嘎的声响。他知道,在如此近的距离被先手锁定,生存几率渺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面指挥所传来了新的指令:“红狐,允许使用‘长剑’(模拟的地空导弹部队)支援。目标数据已注入,倒数三秒,你机脱离!”
赵太行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油门推到加力,战机如同利箭般向上急升。
“三、二、一”
下方远处的地面上,模拟的防空导弹阵位骤然“发射”。
系统判定:蓝军长机被地空导弹“击落”。
突如其来的支援打乱了蓝军的节奏。
陈锐(猎隼)趁机抓住机会,利用对方僚机瞬间的慌乱,果断“发射”导弹,将其“击落”。
任务完成,但返航的途中,赵太行和陈锐都沉默着。
他们赢了,却是依靠地面防空力量才赢的。
如果没有那次关键的支援,结果很可能完全不同。
“感觉怎么样?”讲评室里,教官看着两位浑身被汗水浸透的飞行员。
赵太行缓缓道,“防守,比进攻难。压力更大,更被动。”
陈锐补充道:“而且,离不开地面的兄弟们。没有他们,我们这次就栽了。”
教官点点头:“这就是体系。进攻的矛厉害,防守的盾也要坚固。战斗机是机动灵活的匕首,雷达是眼睛,地空导弹则是守门的重盾。未来的空防,没有谁能单打独斗。你们要学会的,不仅仅是如何驾驶好飞机,更是如何在庞大的作战体系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发挥出最关键的作用。”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注重全域联合。
飞行员们开始与地空导弹部队、雷达部队进行固定周期的合练。
他们学习如何为导弹部队指示目标,如何规避己方防空火力范围,如何在复杂电磁环境下与地面单位保持有效沟通。
他们驾驶歼10,时而扮演进攻的“蓝军”,测试防空体系的漏洞;时而又扮演防守的“红军”,与地面部队一同构筑防线。
从单一平台的较量,到融入体系的对抗,这群顶尖飞行员的视野和思维,在一次次失败、反思和成功的淬炼中,被不断拓宽和深化。
他们驾驶的战鹰,也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利刃,而是逐渐成为了国家空天防御体系中,一个有机的、活跃的、至关重要的节点。
不过学员们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为什么不给他们开‘尖兵16’?
一次训练间隙,食堂里,陈锐(猎隼)扒拉了两口饭菜,终于没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赵太行(山鹰),压低声音:“山鹰,你说蓝军那边的‘尖兵16’最后会给谁开?咱们天天跟这些‘强敌’练,可自己手里飞的还是十号机。难道我们的飞行水平不如那些人么?”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周围的几个人都能听见。
李战(高原)、王劲松(雪豹)等人也停下了筷子,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赵太行,显然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赵太行还没开口,一个冷峻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怎么,才飞了几天十号机,就瞧不上自家东西了?”
众人一个激灵,立刻放下碗筷,刷地站了起来。
那位冷面上校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几人。
“教官!”几人齐声喊道。
上校没让他们坐下,自己拉过一张空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落在陈锐身上:“猎隼,是你起的头?觉得十六号机更好,想去飞那个?”
陈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在上校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道:“报告教官!不是瞧不上十号机,十号机很好!就是,就是看到蓝军那边装备更新快,想着如果能体验更多型号,是不是更能知己知彼。”
上校听完,没直接反驳,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都这么想?”
李战(高原)沉吟一下,开口道:“教官,我们只是想知道原因。十六号机毕竟要西先进不少,如果数量够的话战斗力会很强。”
上校点了点头,示意大家都坐下。
他环视这些他一磨出来的尖子,语气平静道:“你们是全空军层层筛选出来的精英,是尖子中的尖子。把最好的飞行员,用在哪儿?”他顿了顿,目光锐利,“用在最有前途、最能代表未来方向的刀尖上!”
“十号机,从气动布局到飞控系统,再到后续的升级潜力,走的是我们自己的路。这条路刚开始可能难走,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根子是我们自己的!它的血脉,它的基因,决定了它未来的成长空间。下一代,下下一代战机,必然是在这条路线上继续深化、拓展。你们现在飞它,熟悉它,理解它,不仅仅是为了驾驭现在的它,更是为了给未来铺路!你们现在积累的每一个架次的经验,遇到的每一个问题,解决的每一个难题,都是在为后面更先进的型号打基础,是在为整个自主航空体系造血!”
他话锋一转:“十六号机,是改的,参考外来设计,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和作用。它很重要,能快速填补某些空白,形成急需的战斗力。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它的技术路线,它的升级天花板,很大程度上在立项时就基本框定了。它是一柄精心仿制、能够快速交付使用的‘利剑’,锋利,好用,但在未来的体系里,它并不是体系中的一环,甚至,必要时它是可以消耗的一环。”
“消耗品?”王劲松(雪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上校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却带着现实的冷酷:“现代战争,尤其是高强度对抗下,装备损耗是必然的。我们需要有能够在关键时刻顶上去、并且损失得起的主力装备。十六号机,以及未来可能基于类似路径发展的型号,就承担着这样的角色。它们很重要,是钢铁长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你们,”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每一位飞行员,“你们是种子,是火种,是要去驾驭未来那把最锋利、最核心、代表着我们自主发展最高成就的‘王牌’的人!把你们有限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更能决定未来空战格局的平台上,这才是最优选择。”
食堂里一片安静。
飞行员们脸上的向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思索和责任。
陈锐(猎隼)低下了头,为自己之前那点小心思感到些许羞愧。
赵太行(山鹰)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更加坚定。
李战(高原)默默咀嚼着“种子”和“火种”这两个词的分量。
上校站起身,拍了拍赵太行的肩膀,又看了众人一眼:“别这山望着那山高。把你们手底下这架十号机飞明白,飞透彻,把它所有的潜力都给我挖出来!这才是你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未来的天空,等着你们去捍卫,用我们自己的翅膀。”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食堂。
留下的飞行员们久久没有说话,各自消化着教官这番话里的巨大信息量和沉甸甸的期望。
桌上的饭菜渐渐凉了,但每个人心中那团为国奋飞的火,却烧得更旺了。
从那天起,训练中的抱怨和杂音明显少了。
飞行员们更加专注于挖掘歼10的每一个战术细节,研究如何将它的性能在体系支撑下发挥到极致。
他们知道,自己驾驶的不仅仅是一架战斗机,更承载着一个国家航空工业自主创新的未来和希望。
为期数月的“新装备接装培训”接近尾声。
结业考核在紧张严肃的氛围中结束,所有学员都交出了一份优异的成绩单。
他们不仅熟练掌握了歼10的驾驶技术,更在一次次红蓝对抗中,深刻理解了体系作战的内涵。
结业仪式简单而庄重。
没有鲜花和掌声,只有基地首长和教官团队凝重的目光。
首长站在队列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同志们,培训到此结束。你们用汗水和努力,证明了你们无愧于‘尖子’这个称号。”首长声音洪亮,“经过上级研究决定,首批歼10战机的分配方案如下。”
队列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名单开始宣读。一个个名字被念出,对应着即将奔赴的单位——东南部战区某王牌“鹰隼”旅、西南部战区某前沿“利剑”旅、北部战区某担负要地防空任务的“雷霆”旅。
赵太行(山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分配至东南部战区“鹰隼”旅。
他面色平静,眼神坚毅,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李战(高原)被分配至西南部战区“利剑”旅,他微微颔首,那里复杂的空情正需要具备低空低速拦截经验的飞行员。
陈锐(猎隼)竖起耳朵,紧张地等待着。
当听到自己也被分到“鹰隼”旅,与老搭档赵太行同单位时,他嘴角忍不住向上扯了一下,随即迅速恢复严肃。
王劲松(雪豹)同样被分往西南部战区,与老搭档李战同一个单位,他也很开心。
名单不长,很快念完。
有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有人挺直胸膛,眼中闪烁着奔赴新岗位的期待。
然而,还有近十名飞行员,始终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们站在原地,脸上的期待逐渐凝固,最终化为难以掩饰的失落和困惑。
这其中,不乏在训练中表现同样出色、各项成绩拔尖的队员。
基地首长合上名单,目光扫过那些未被念到名字的学员,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没有被分配到新装备单位的同志,”首长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并不意味着你们不够优秀。恰恰相反,你们同样是经过千挑万选、层层考核留下来的精英。”
他停顿了一下,给这些年轻人消化情绪的时间。
“新装备的形成战斗力,需要一个强大的‘磨刀石’。总部决定,在原培训大队基础上,组建一支专职的‘蓝军模拟对抗分队’,常驻本基地。你们的任务,就是留下来,作为最专业的‘敌人’,继续驾驶歼10,与陆续前来换装的其他部队进行对抗演练,磨砺他们的战术,帮助他们尽快成长。”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未分配学员中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留下?当陪练?开着歼10,却不是为了驰骋一线?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笼罩了他们。
他们拼尽全力,是为了驾驶最先进的战机守卫祖国的领空,而不是留在后方,当别人的靶子。
一位来自西北战区、性格耿直的飞行员忍不住跨前一步,声音有些发涩:“报告首长!我们,我们想回原部队,哪怕,哪怕是飞歼八!我们更想在一线战斗!”
他的话,道出了不少留守学员的心声。
宁愿回去飞老旧的歼8,至少那是战斗岗位。
首长看着他,没有生气,眼神里反而带着理解。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首长语气凝重,“但是,同志们,你们想过没有?一个强大的空军,不仅需要锋利的矛,同样需要坚硬的盾,更需要能够磨砺矛与盾的‘砺石’!”
“你们留下来,是用你们在这几个月里学到的新思维、新战法,去碰撞、去激发更多飞行员的潜力!你们面对的,将是来自全军各部队的尖子。你们逼得越狠,他们成长得越快!未来战场上,他们就能少流血,就能更好地完成任务!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战争?另一种形式的战斗?”
“况且,”首长话锋一转,“留在蓝军分队,并非意味着远离实战。你们将装备与一线部队同型的战机,甚至可能优先体验某些最新的战术验证模块。你们对装备的理解、对体系的认知,必须比一线飞行员更深刻、更超前!因为你们的‘敌人’,会逼着你们不断思考、不断突破。”
他目光扫过每一位留守学员的脸:“这里,同样是战场,是没有硝烟却同样至关重要的战场。留下,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奉献。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当好这块‘砺石’?有没有决心,为全军战斗力的提升,贡献你们独特的力量?”
队列中一片寂静。
那位耿直的西北飞行员低下了头,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有些发白。
其他留守学员也神色复杂,内心的挣扎显而易见。
赵太行、李战等人看着身边的战友,心情同样沉重。
他们能理解这种失落,但也隐约感受到了首长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片刻后,那位西北飞行员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已经变得坚定,他大吼一声:“有!保证完成任务!”
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其他留守学员也纷纷抬起头,压抑着情绪,声音参差不齐却带着力量:“有!”
“保证完成任务!”
声音在机场上空回荡,带着不甘,更带着一种认清了使命后的决绝。
结业仪式在一种复杂的气氛中结束。
分配名单上的学员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奔赴新的岗位。
他们与留守的战友用力拥抱,互道珍重,约定将来在“战场”上再见。
赵太行拍了拍某个同学的肩膀:“留下也好,正好多磨磨那帮菜鸟。”
对方咧了咧嘴,笑容有些勉强:“放心吧山鹰,保证把他们虐得哭爹喊娘。你们在前线也别掉链子。”
李战和王劲松也与相熟的留守战友告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久后,跑道上,一架架运输机依次起飞,载着赵太行、李战等人奔赴天南海北的一线部队。
基地里,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以那位西北飞行员为首的留守学员们,站在空旷的停机坪旁,望着远去的机群,久久没有动弹。
风吹过,带着戈壁滩特有的干燥气息。
“走吧。”西北飞行员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出太多情绪,“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专业的‘恶人’了。得想想,怎么把‘红军’那帮家伙揍得更疼一点。”
他带头向机库走去,那里,一排排歼10依旧静静地等待着它的飞行员们。
其他留守学员互相看了看,也默默跟上。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冷面上校在结业典礼后,直接给宋厂长打了个电话。
“老宋啊,你那边真的没有多的歼十了么?”
“除了原型机,没有了。”
“诶,刚刚看到那帮学员失落的脸,我心痛啊!”命令是他下达的,只是看着那些同样优秀、却不得不留下的飞行员眼中的失落,他心里并不好受。
“啊,什么情况,不就是结业么?”宋厂长惊呼,前线的压力,部队换装的急切,他都感同身受,可对面这位堪称铁血让他心痛足事情见严重性。
“我把没分配到歼十战区的学员强留在基地了。”
“准备上歼十六么?”
“不,还是歼十,陪练员。”
“这”
“委屈这帮小子了。”上校声音有些干涩。
“老伙计,话不能这么说。”宋厂长的语气严肃起来,“你比我更懂。没有过硬的蓝军,哪来强大的红军?把他们留下,是信任,更是重托。他们发挥的作用,不会比在前线小。”
“大道理我比你懂。”上校叹了口气,“就是想找人说说,你那边既然没有新飞机,那就没得聊了,不耽误你忙了。这边,我会安排好。”
“喂,你这个人.嘟嘟嘟.这个老任!”宋厂长抱怨道。
挂了电话,上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空旷的机场。
远处,那排分配给蓝军分队的歼10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几天后,蓝军模拟对抗分队正式挂牌成立。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是在原培训大队的基础上,更换了臂章和内部代号。
所有留守的飞行员被重新编组,那位性格耿直的西北飞行员,名叫高峻,被任命为分队长。
第一次以蓝军分队身份集合,气氛有些沉闷。
高峻站在队伍前,看着眼前这些曾经的竞争对手、如今的部下,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都知道咱们是干嘛的了吧?”
没人回答。
高峻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陪练,磨刀石,专业恶人。叫什么无所谓。从今天起,咱们的任务就一个——用尽一切办法,把将来所有来这儿换装的‘红军’,给我往死里揍!”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逐渐加重:“揍得越狠,他们将来到前线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咱们留在这儿,不是飞不上新飞机,恰恰相反,是因为咱们飞得够好,才被选中来当这个标杆,当这块试金石!”
“我知道有人心里憋屈,觉得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比不上前线风光。”高峻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那我告诉你们,前线打的是明枪,咱们这儿斗的是暗箭!咱们得比红军更了解他们的飞机,更精通他们的战术,更熟悉体系的每一个环节!咱们得把他们可能遇到的、甚至没想到的困难、险境,先在这儿给他们预演一遍!”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队员们眼神的变化,继续道:“以后,没有固定的剧本。咱们就是那块最难啃的骨头,最狡猾的敌人。上面给咱们的权限很大,只要能提升红军的战斗力,战术随咱们创新,手段(在规则内)随咱们施展!”
“都打起精神来!”高峻最后吼道,“别让前线那帮家伙小瞧了咱们这帮‘留守人员’!让他们知道,想从咱们这儿毕业,不掉层皮,门都没有!”
“是!”队列里终于爆发出整齐的回应,虽然仍带着些复杂的情绪,但那股不甘和失落,明显被一种新的、带着狠劲的责任感所取代。
训练随即以全新的模式展开。
蓝军分队不再是被动地扮演设定好的敌方角色,而是开始主动研究潜在对手的战法、装备性能,并结合自身对歼10和体系作战的理解,设计出各种刁钻、苛刻的对抗剧本。
他们利用基地相对宽松的环境,大胆尝试新的电子对抗组合,摸索复杂地形下的超低空突防路线,甚至模拟对方飞行员在特定情况下的心理和决策模式。
高峻带着几个骨干,彻夜研究外军演习资料和有限的公开情报,试图还原出最真实的“强敌”形象。
对抗的强度和质量陡然提升。
第一批前来进行换装训练的某部队飞行员,刚来就撞上了铁板。
他们原本信心满满,认为在自家“主场”,又有新装备加持,对付蓝军应该手到擒来。
结果第一次对抗,就被蓝军利用电磁静默和地形掩护,打了个漂亮的伏击。红方直到被“击落”,都没能完全搞清楚蓝军的位置。
讲评室里,带队前来训练的红军指挥官脸色铁青。他的飞行员们则垂头丧气,有些难以置信。
高峻作为蓝军指挥,面无表情地陈述作战过程,点出红方在预警、信息共享和战术协同上的多处漏洞,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如果这是实战,你们已经全军覆没了。”他最后总结道,声音冷硬。
红方指挥官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事实胜于雄辩。
接下来的几天,红方部队被蓝军层出不穷的新战术折磨得苦不堪言。夜间超低空渗透、多方向佯动袭击、真假目标混合突击……蓝军将歼10的性能和体系支撑运用到了新的高度,甚至有些打法逼近甚至超出了训练大纲的安全边界,逼得教官组不得不几次叫停,重新评估风险。
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红方部队从最初的措手不及、焦头烂额,到后来开始被迫改变思维,更加注重侦察、情报融合和战术欺骗,协同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虽然依旧胜少负多,但每一次对抗后的复盘都变得极具价值。
结训离开时,那位曾脸色铁青的红方指挥官,主动找到高峻,用力握了握手:“高队长,你们这帮‘恶人’,名不虚传!这次受益匪浅!谢了!”
高峻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对方离去时那更加沉稳坚定的背影,他转身对队员们说:“看见没?这就是咱们的价值。下一批,给他们加点新料。”
蓝军分队的名声渐渐在前来轮训的部队中传开。
“基地那帮专业的‘鬼子’”、“阎王”等成了他们的外号。
飞行员们既怕抽到和他们对抗,又深知经过他们的锤炼,收获巨大。
时间在一次次起降、一场场对抗中流逝。
基地的生活枯燥而充实。
蓝军分队的成员们,逐渐习惯了这种独特的角色。
他们依旧渴望蓝天,渴望真正的战斗岗位,但那份失落已转化为更深的投入。
他们知道手中的驾驶杆,同样关系着前线战友的生死和国家的空防。
偶尔,他们会听到来自老部队、老战友的消息。
赵太行、李战他们在东南、西南一线部队迅速成长为骨干,驾驶歼10执行了多次成功的紧急升空、查证驱离任务。
听到这些消息,高峻和队员们会默默聚在一起,倒上水当酒,隔空为战友高兴。
但第二天的训练对抗中,蓝军的出手往往会更加凌厉、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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