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伯里特庄园

“地精在与我们的边界上，沿线布置了连串的警戒法阵。”墨元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一旦接近，立刻就会被察觉。”

地精们并非禁止巨龙入境，但所有进入领地的巨龙都要求登记，说明事由并限定逗留时间。之后，巨龙的行踪便会暴露在地精领地内，处于那些大型对龙魔法武器的监控之下。

“这些地精，管得未免太宽了吧！”瑞修里不满道，“这天空，又不是他们家的！”

“倒也不能全怪他们。”紫堇难得地为地精辩解了一次，“如果他们不这么做，他们圈养的牲畜，怕是要被巨龙们当作点心，抓走吃个精光。”

比起巨龙山谷中，那些稀少且极端警觉的野兽，地精们饲养的牛羊，膘肥体壮，肉质鲜嫩，捕捉起来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在千年前双方刚划定疆域的时候，这是巨龙们最为偏爱的“狩猎”捷径。那时地精的领地上，总能看到成群结队以“迷路”为借口，徘徊而至的巨龙身影。

“那我们应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苏冥询问道。

今晚他们是去暴力砸场子的，自然不能大张旗鼓。

“我自有办法！”墨元胸有成竹地回应道。

他带着织梦，径直飞临边境线附近，随后煞有介事地在周边的山林上空盘旋起来，做出一副仔细搜寻猎物的样子。

果然，附近的地精边防营地立刻响起了尖锐凄厉的警报声。地精士兵们迅速展开探查，不出所料，发现又是前来“打野食”的巨龙。

墨元今日似乎“运气不佳”，他在边境线附近漫无目的地游弋了约莫二十分钟，才“笨拙地”俯冲下去，艰难地捕获了一头野猪。他与织梦分食之后，便意兴阑珊地离开了此地，开始向巨龙山谷腹地折返。

下方，一直紧张监控、全程追踪两只巨龙行为的地精哨兵们，看到他们终于舍得离去，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然而，就在脱离地精边防哨所视野的瞬间，两条巨龙猛地齐齐掉头，开始往边境线飞去。他们巨大的身躯上，迅速附着上强大的隐匿法术。

织梦原本翠绿晶莹的龙躯，此刻变得如同最上乘的宝石般剔透澄净，连同她散发出的生命气息与能量波动，都几乎在深邃的夜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墨元，他本就是通体漆黑的黑龙。尤其是经过特别的哑光蜡处理后，此刻整条龙仿佛一块均匀吸光的墨玉，融入无边的夜色之中，根本无需在色彩上再做任何掩饰，只需隐匿住气息就行。

苏冥四人，也立刻穿戴上了禁法斗篷。

两条庞然大物，瞬间化作两道无声的暗影，以与其体型截然不符的敏捷，迅疾地掠过了边境线，向灰岭内部遁去。

下方，地精边防营地的警戒法阵再次被触发，急促的“嘟嘟嘟”警报声又一次响彻营地。

值班员慌忙检查法阵，却并未看到任何巨龙的信号踪迹，警戒法阵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闻讯赶来的队长盯着空白的阵法反馈，同样面露疑惑。

“误报吗？”

他再次复核了一遍，营地上空范围内确实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任何龙形目标。

按照规定，任何一次巨龙入境警报，都必须详细记录在案，并严肃处理。即便是误报，也必须查明原因，并向上汇报。

但地精边防队长眼珠滴溜溜一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合理解释。

“肯定是刚才那两条离开的巨龙，离开的时候磨磨蹭蹭，飞行轨迹擦边，触发了法阵边缘报警。”队长断言道，“报告上，就把这次警报，也归入刚才那起事件里一起记录吧。”

“是！”值班的地精立刻如释重负道。

越过边境线，墨元便引领着众人，绕着地精的城市悄然飞行。

时间刚过晚上八点，途径的地精城市，便已陷入大片的黑暗，只有一些稀疏的灯火亮着。这些光芒，要么来自城中权贵的居所，要么就是酒馆这类聚会娱乐的地方。

即便如此，在朦胧的夜色中，依然能隐约辨识出，城市庞大的轮廓和连绵起伏的建筑群落。

“我时常会溜达到这边来。”墨元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夜风中响起，“每次看到地精领地的这些城市，总不免心生感慨。”

虽然以苏冥的视角看来，地精这种落后的城市风貌实在不够看。但从巨龙的角度审视，羡慕却也在情理之中。

“目前红宝石基地的外围，已经聚集了大约五百条巨龙，形成了一个流动性的居住点。”紫堇道。

“只要所需的各种配套设施及时跟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龙口流动会趋向稳定，从而开始形成城镇。”苏冥陈述道，“然后城镇内部会产生，散居状态下不可能存在的一些服务行业，也会催生唯有聚集才能形成的特定产业。”

具体是什么，苏冥并不是巨龙，他无法预估会出现什么。

“这种转变，核心在于‘生产力’的水平提升，对吧？”织梦这段时间，显然也观察思考了许多，“像我们传统的那种，仅仅为了吃饱肚子而存在的种植业经济结构，是无法支撑规模聚居所带来的消耗的。”

“就是要这样发展，不能只满足于吃！”墨元语气坚决，他将目光投向地精城市中央，那些成规模的法阵和炼金武器，“看看地精，个体力量如此孱弱，却通过生产积累，制造出了足以威胁我们巨龙的武器——这一切，就是‘生产’带来的力量！”

织梦大长老闻言，陷入了沉思。

正如墨元所言，他对地精的领土，确实了如指掌。

这位黑龙长老带领着众人，一路迂回绕行，规避着地精的侦查点。在必须穿越敏感区域时，他与织梦便双双启动隐匿法术，擦边而过。

历经三小时的飞行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鲍尔斯提到的，那个叫做伯里特的庄园。

这里在地精的城市之外，正常来说是很隐蔽的地方，但架不住那位刺客的灵魂“识途”归来。

在约定的会合点，苏冥很快找到了带有隐蔽标记的树木。顺着标记的指引，他们很快与鲍尔斯碰上面。

“你们这阵容……”鲍尔斯目光扫过众人，评价道，“真可谓精锐尽出了。”

“两位巨龙长老不会直接参与攻击。”苏冥明确道，“他们留下的痕迹过于独特，容易暴露身份。”

尽管因为两族交界处领土划分的事情，葛烈已经决定要找灰岭地精清算旧账。但一事归一事，没必要为眼前的这点任务，主动授地精以柄，留下巨龙越境攻击这种不占理的口实。

“我才开始观察没多久，庄园内部的情况并不明朗。”鲍尔斯道，“不过按常理推断，凭我们现有的战斗力，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敌人，再请两位龙长老出手也不迟。”瑞修里轻松地说，“好久没打这么有底气的顺风局了。”

苏冥刚欲迈步上前，却被洁露丝伸出手拉住。

一旁的紫堇偏过头，扫了两人一眼。

“你得留在这里，不能跟我们一起进去。”洁露丝道，“我们这些人中，应对刺客型战职者的能力，就属你最薄弱了。”

苏冥很想辩解，自己对付同级别的对手还是没问题的。出现现下这种局面纯属于，被带着打高端局的原因！

但转念一想，从制定作战方案开始，大家似乎就没把大师级以下的敌人，放在眼中。

“行吧，我负责后援。”苏冥耸耸肩，无奈地接受了安排。

苏冥找了个地势较高的隐蔽位置，架设好通讯基站，试了试音，确认大家都能收到。随后他拿起夜视仪，仔细观察庄园的动静。

伯里特庄园的外围，散布着大量简陋的平房，里面驻守着不少普通卫兵，或居住着一些日常劳作的工人。

这些人无关此行的目标，织梦大长老悄然施展梦境魔法，强大的精神力量如潮水般蔓延开去，瞬间便将外围区域的人都拽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些都只是普通人。”织梦大长老确认道，“天亮之前，他们不会醒来。”

接下来是庄园的核心区域。在一堆茂密的果树中，矗立着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高耸的屋顶密布着尖锐的塔顶，墙壁上带着特有的大窗。房屋与走廊等各个部位的连接处，大量采用了尖拱造型。

苏冥心中暗叹，如此明摆着的教堂式建筑风格，这帮人难道就不知道低调一些吗？

他启动UWB超宽带雷达，开始对这栋建筑进行穿透性探测。随着脉冲信号的扫描，很快，设备屏幕上便勾勒出了建筑的主体结构，和内部空间布局。随着更多回波信号被进一步精细处理，建筑物内人员的微弱呼吸和心跳，也逐一被雷达系统捕捉到，迅速进行了标记和定位。

“内部一共探测到二十七个人。”苏冥对着通讯话筒道，“具体位置信息，已经同步传输到你们的腕带显示器上了。”

几人迅速低头操作起手腕上的触摸屏，很快看到了建筑内部的结构和人员分布情况。

“你这东西还真是方便。”鲍尔斯不禁感慨道。

“最左侧房间人数最密集。”瑞修里查看着屏幕上的敌人信息，“我从那里突入，然后用尸体滚雪球，往右边清场。”

“三楼那两个单独的信号点，应该是负责守夜的。”鲍尔斯判断道，“就交给我来解决。”

“这栋建筑有地下室？”紫堇看着屏幕上的结构图，皱起了眉头。

“嗯。”苏冥点头确认，“只能探测到地下室入口附近的一小部分区域，再往深处，土壤遮挡太厚，超出了雷达的穿透范围。”

“也就是说，下面可能也潜藏着敌人。”紫堇立刻明白了情况，“那我直接从正门突破，直接去压制地下室好了。”

“注意甄别有价值的目标，尽量俘虏一些活口。”苏冥最后向大家叮嘱道。

率先发起攻势的，是瑞修里。他撞碎窗户，突入预定的房间，寒光乍现，瞬间便制造出两具带着余温的尸体。

三楼负责值夜的两人反应极快，立刻循着动静猛扑向出事地点，却在半途被早已埋伏好的鲍尔斯拦截，并挨了他蓄势已久的沉重一击。

其中一位值夜人员当即遭受重创，失去战斗力。

另一位值夜者却身手不俗，反应迅捷地躲开了攻击。他放弃支援，向鲍尔斯发起了以命换命的战斗。

优势如此巨大，鲍尔斯自然没必要与其硬拼，一时间两人竟缠斗起来，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反而是获得了持续不断“材料”的瑞修里，势如破竹，短短十几息之内，便将左侧房间里残余的敌人尽数清剿，随即毫不停歇地扑向右侧被惊醒、正匆忙集结的敌人们。

后一步出手的洁露丝，察觉到鲍尔斯这边的胶着状态，果断选择去帮他。一道强化法术的光芒笼罩鲍尔斯，随之又是一道闪耀着神圣符文的光圈，套向那名搏命的值夜守卫。

神圣禁锢！

右侧建筑中，一部分敌人终于集结，组成了相互配合的防御阵列，给单人突进的瑞修里制造出不小的麻烦。

高处，苏冥握住QLZ201式自动榴弹发射器，咔嚓一声扣上沉甸甸的50发35mm弹链。

距离不算太远，大约600米左右。考虑到苏冥那感人的射击水准，稷粟贴心地配备了智能瞄准镜，集成激光测距功能，与实时弹道解算器。

苏冥屏息凝神，完全依照瞄准镜提供的引导线，完成目标锁定，果断击发。

砰！砰！砰！

一连串咔哒哒的击发声，中间交错着略显沉闷的爆鸣，接着是榴弹高速飞行撕裂空气的“嗖嗖嗖”——这些声音带着强烈的物理冲击感。它们本应附带强大的心理压迫感，只可惜作为目标的异界敌人，只是稍稍偏了下头，看了看这边，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几秒钟后，这七八枚榴弹，带着下坠的弧线轨迹，准确地在敌人的阵型中央轰然爆开！

科技外挂，加上饱和式覆盖攻击，苏冥终于在远距离上完成了首次有效命中！

几名敌人当即被破片和气浪掀翻，惨叫着倒地，其余的也被炸得东倒西歪，严密阵型瞬间瓦解。瑞修里趁此良机，如猛虎下山般突入混乱的敌群，刀光闪烁间，将剩余的敌人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随即，他非常警惕地抬头望向苏冥这边。

“你没射第二轮吧？”瑞修里谨慎地询问道，“这些人伤不了我的，但要是被你手里的家伙炸到，可够我喝一壶的。”

“……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心吗！”苏冥不满地抗议道。

鲍尔斯这边的对手，在洁露丝加入后很快被彻底压制。他们本想留个活口进行俘虏，却发现那搏命的死士突然全身剧烈抽搐，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鲍尔斯赶紧去看之前被他重伤的那个，却发现也是同样的结局，那人已然咽气。

“这些人脑子都有问题吗？”他十分不满，“打起来这么不要命，一失败立马自杀——求生的本能都没有的吗？”

“这些是神约派，从小就用精神法术和深层心灵暗示，培育出来的死士。”洁露丝解释道，“他们早就失去了正常的恐惧和求生意志。”

她顺手给瑞修里丢了个体力恢复术，然后抬起手腕查看显示器。

屏幕上指示，二楼还躲藏着几个信号点。她与鲍尔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同时向上扑去，展开攻击。

苏冥也迅速调转枪口，对准另一处聚集的敌人位置，再次进行榴弹的覆盖式打击。

很快，地面上的敌人，被他们尽数肃清。

敌人中一半都是战斗力低下的初级战职者，整体上被以绝对的战力碾压。己方还拥有透视挂和自瞄挂，这场战斗对敌人来说，无解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彻底注定。

但绝大多数的光明神殿特工人员，都在落败或重伤时选择了自尽，有些人甚至在断气前高呼出“光耀永恒”的口号。

其中一个明显手无缚鸡之力、像是文职人员的人，竟抱着一团炼金炸药，试图扑向瑞修里，和他同归于尽。后者反应迅速，几枚锋利的骨骼碎片激射而出，瞬间将其打倒在地，化成一团骤然膨胀的橘红色火球！

上方的织梦大长老早有准备，巨大的龙翼猛地一挥，敛音魔法瞬间展开，将爆炸产生的巨大音浪强行吸收、削弱。

传到苏冥这边的声响，仅仅如同一个玻璃瓶被打碎般轻微。

“真是被彻底洗脑的狂信徒。”瑞修里看着被扎成碎片、带着火焰四下飞溅的残骸，感叹道，“这种人，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清醒吗？”

“当然有的。”紫堇清冷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物理洗掉他们的脑子就可以了。”

“学者小姐姐。”苏冥半玩笑道，“你的地下城探索之旅，进展如何？”

虽然UWB雷达穿透不了地下深层结构，但苏冥布设的声音探测设备，并未捕捉到地下传来任何剧烈战斗的动静。

“下面只有一个似乎是被胁迫抓来的研究员，还有两个看守。”紫堇淡淡地回答道，“看守我用力太猛，失手杀了。”

很好，一轮激战下来，地面和地下加在一起，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

“那个研究员可千万保护好！”苏冥立刻强调道，“不然今天真就一个活口都没了。”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大家立刻开始搜寻有价值的文件和资料，动作要快，完成后立即撤离！”

被找到的研究员，是一位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他身材瘦削，脸上带着一种不见天日的、病态般的苍白，头发如同稻草般散乱。

苏冥走进略显潮湿的地下室时，这位“研究员”正双手紧紧抱着头，整个人瑟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身体不停颤抖。任由苏冥如何询问，都一言不发。

“你怎么欺负他了？”苏冥不解地望向紫堇。

紫堇却无辜地摊开手，“你也看到了，我很温和的。”

“那他为何这个样子？”苏冥问道。

“我怎么知道。”

说话的时候，紫堇正拿着一只表皮红艳的芒果剥着皮，露出了里面泛白的果肉。如今已是四月，一些早熟品种已经长得非常大了。这只芒果是紫堇进来时，遇到了便顺手从庄园里的芒果树上摘的。

她咬了一口剥出来的果肉，眉头立刻紧紧蹙起。她很用力地抿着嘴，强忍着酸涩，藏好表情，然后从兜里掏出另一个芒果，转向苏冥，丢给了他。

“谢谢！”苏冥不疑有他，接过芒果，开始找下手剥皮的位置。

紫堇则若无其事地挥手一招，无形的力量牵引，将地上那两名被杀死看守的灵魂拘束过来，悬浮在自己面前。她准备开始审讯，以获取关于这位瑟瑟发抖的研究员的信息。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一道迅疾得几乎看不清的暗影，骤然间闪现到了苏冥背后，两道锋利寒光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交错斩向苏冥的后颈！

终幕穿刺！

整个过程，快得只有零点二、三秒，充分展现了刺杀者极其顶尖的素质，与千锤百炼的熟练。

然而，被如此狠辣攻击命中的“苏冥”，被命中后竟如同镜花水月般碎裂开来，化作闪烁着微光的魔法碎片，在空气中飘飞散开。

是高等幻象法术！

刺客眼中瞬间闪过无法掩饰的愕然。他一个精通潜行与刺杀的专家，竟然被人用一个幻象，骗出了压箱底的绝杀技？

紫堇那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幻象法术，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她与“苏冥”的互动太过随意和自然，让人无从去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尤其是她审问守卫亡魂的举动，更是恰到好处地踩中了刺客的神经——他担心这些“自己人”的灵魂，会吐露出他的存在，所以必须出手！

这个人是对付刺客的大师，境界已经到了举重若轻、信手拈来的程度！

刺客心中警铃大作，他脚步一错，毫不犹豫地就打算抽身撤退。然而，那个被悬浮术托在半空的芒果，在他离开前就已然炸裂开来，爆发出刺目的火光！

刺客仓促间展开护盾，但距离实在太近，灼热的气浪狠狠拍在他脸上，留下数道血痕，令刺客的双眼短时间失明。

利用这瞬息间的迟滞，紫堇准备好的束缚术，释放了出来。数道闪烁着幽光的能量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住刺客，勒紧了他全身的关节。

强大的禁锢力，让刺客无法做出有效的挣扎动作，引以为傲的挣脱技巧也都被死死封住。紧随这其后的是元素剥夺术，刺客体内的魔力瞬间被压制，施法能力随之彻底丧失。

紫堇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她法杖轻点，一柄由纯粹光能凝聚而成的、闪烁着危险辉光的法术利刃，架在了失去抵抗能力的刺客颈项上。

但接下去的事情并不令人意外——这位刺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身体猛地一僵，口鼻中涌出大量暗红色的鲜血，就这样直挺挺地，失去了所有生机。刺客的灵魂，也随着皮肤上的魔法烙印光芒，被搅碎。

紫堇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空中飘散的灵魂碎屑，轻叹一口气，随即挥动法杖。几道锐利的光刃闪过，将刺客的躯体干脆利落地切成了好几块，彻底排除掉对方可能存在假死和伪装的任何可能性。

“对面的目标，果然一直是你。”在伯里特庄园附近的制高点上，墨元硕大的龙头转向苏冥。

“那可真是荣幸之至啊。”苏冥自嘲地笑了笑。

行动很快宣告结束。几人将搜刮到的几大包资料草草捆扎，丢到了两条巨龙宽厚的背上。

瑞修里在庄园外的坟墓里，找到了一具死亡时间不长的尸体，丢进地下室，顶上那名研究员的缺。

“基础操作。”他对苏冥道。

“那就应该纵火，把一切烧得面目全非。”苏冥道。

“必须的！”

随后他们果真开始纵火。庄园的核心建筑被火焰吞噬，木料剧烈燃烧，发出断裂的噼啪声，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研究员之外的活口是一个没捞到，死口倒是留下了不少。洁露丝掏出一个特制的炼金小瓶，将现场尚且完好的灵魂牵引过来，禁锢在瓶中。

饶是财大气粗如光明神殿，也无法给所有成员，都配备上死后解离的昂贵烙印。

当然，那群狂信徒是例外。他们凭借着狂热的信仰，在咽气的那一刻，连同灵魂一起轰然自爆，化作点点刺目的光屑，看得众人唏嘘不已。

“但愿我们将来对光明神殿发起总攻时，别遇到太多这样的家伙。”瑞修里望着消散的光点，喃喃道。

“这可难说的。”洁露丝收起小瓶，盖上瓶塞施加上封印，“任何教派的狂信徒，都是最棘手、最令人头痛的群体。”

远处，已有被火光和爆炸惊动的地精身影，在黑暗中向这边赶来。

几人不再耽搁，陆续跃上龙背。墨元和织梦立刻扇动庞大的翅膀，腾空而起，将下方愈演愈烈的火光甩在身后。

相比来时的队伍，此刻龙背上多了一位沉默蜷缩着的研究员。紫堇从对地下室守卫灵魂的初步询问中得知，他被这群人称为“鹌鹑”，真实姓名不详。

陪同鲍尔斯一同前来的那位末骨狂械成员，被留在附近区域潜伏，负责收集庄园被毁后，此地后续发生的事情和情报。

“我现在是真有点怵光明神殿了。”苏冥望着逐渐缩小的火光，叹息道，“特工人员、高阶刺客，层出不穷。”他甩甩头，“这就是所谓千年大组织的深厚底蕴吗？”

“我觉得该哭得更惨的，应该是他们。”紫堇微微一笑，“这种经营多年的据点，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特工，技艺高超且死心塌地顶尖刺客，可不是地里随便能长出来的大白菜。损失这么大，对他们来说是切肤之痛的。”

“问题在于。”苏冥反驳道，“只要有一次行动没被防住，对我来说就是结束。”他揉了揉肩膀，刚刚的榴弹发射器后坐力并不低，“这种玩法真的一点都不公平！”

“容我打断一下。”瑞修里插话道，“当你用那些稀奇古怪的‘设备’，凌虐对面的时候，更加抱怨不公平的是他们才对。”

苏冥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行吧，那就算我们互相伤害。”

紫堇从衣袋里掏出几个芒果——她离开前，又去树上摘的。她不动声色地都掐上一遍，将果实外层的手感变得松软后，分给众人。

苏冥、洁露丝和瑞修里接过芒果，看着那鲜艳诱人的橙红色表皮，捏了捏，确实是成熟果实的绵软触感。

“谢啦！”瑞修里道，“正好一场架下来，打得口干舌燥。”

“好久没吃芒果了！”洁露丝也开心道。

异界水果保存很麻烦，几乎没有跨季节的水果。

紫堇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不用客气。”

苏冥率先咬了一口饱满的果肉。然而，几乎同时，正在品尝的洁露丝和瑞修里脸色骤变，“哇”地一声将嘴里的果肉吐了出来！

紫堇立刻咯咯地笑出声，眼中闪过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苏冥面露不解，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咬了一口的芒果，“怎么了？”

“酸得要命！涩到发苦！”洁露丝显然明白自己上当了，将手里的芒果丢开，随后有些困惑地看向苏冥，“你那个……不酸涩吗？”

苏冥又低头咬了一口，咀嚼品味，确认道，“我这个就很甜，汁水也足的啊。”

“真偏心啊，栗鸮！”瑞修里不满地控诉道，“专给苏冥吃好的。”

紫堇突然伸手，从苏冥手里夺回了那个甜芒果。她把另一个芒果抛给苏冥，“那你尝尝这个，酸不酸。”

随后，她拿起这个芒果，咬上一大口。瞬间，强烈的酸涩感在口腔中炸开，让她好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苏冥看着紫堇被酸得扭曲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哈哈大笑了出来。

紫堇同样捂着嘴，一只手攥紧拳头，气恼地使劲捶打苏冥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