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笼中鸟礼赞后土娘娘

姜炎看着这个由万千劫难、因果丝线构建而成的能力，轻笑一声。

念起诸劫囚笼生，众生皆为笼中鸟。

理论上，只要姜炎的实力足够强大，命运、世界、因果，乃至是仙神都会成为他拨动的力量之一。

这个能力来的很应景。

因为给出这道极品法炁的曹星文就是笼中之鸟，被曹家的囚笼困住，但却没有认命，以折断双翅为代价，换来了人生的最后一次振翅高飞。

哪怕只是翱翔片刻，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面对的如果是姜炎，连振翅高飞的机会都不会有。

感受真正的绝望。

肩膀上的小金乌挥舞翅膀，“嘎嘎！”

它永远都不会变成笼中之鸟，除非……

是主人要求的。

如果真是那样，小金乌愿意成为主人的小太阳，只为他升起、降落。

“哈哈，那我更希望看到你翱翔九天的模样。”姜炎摸了摸小金乌的脑袋。

一旁的棺灵惊呆了，这鸟看着高傲，怎么说起好话来堪比奸臣。

都快把自己的台词抢完了。

为了世子地位不被动摇，棺灵也是表态，自己的棺材可不会成为主人的束缚，为主人披荆斩棘。

埋葬一切挡路的家伙！

“嘎哈！”小金乌瞥了它一眼，高傲道。

自己就能烧干净，用不着一个破架子来操心。

“棺爷才不是破架子呢，是新的……不对，我根本就不是架子，我是你兄长！”

棺灵怒了，差点被带进坑里去了。

两个小家伙直接闹腾起来。

姜炎也乐得见到两只灵兽开始暗中较劲，没有内卷哪来的成就，反正最后受益人都是自己。

至于曹星武，还在发呆。

姜炎瞥了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曹星文或许真的关爱着他的弟弟，但或许也想以此养出一柄复仇的剑。

毕竟，贪狼作为北斗中枢，是最适合凝聚太岁星图的根基。

曹星武只要不想死，就要拼尽一切变强，把曹家老祖宗埋葬。

否则自己就得被吃。

这个家伙，临死前以自己的生命，为曹星武架构了新的牢笼，让这世界多出了一只笼中鸟。

“因果和感情，善与恶，果然是世间最为奇妙的事物。”

姜炎若有所悟，笼中鸟的技能熟练度迅速提升，很快就达到了精通级18％。

每一次完美的布局，都会化作它成长的养料。

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个能力或许很快就会用上。

“也不知道，谁会是第一个幸运儿？”

与此同时，船山藏中的众人陷入了沉寂，目光复杂。

本以为是一场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装逼打脸戏码，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两个小登联合起来坑杀了老登。

之前被姜炎和公羊藏骗了一次，现在竟然又被骗一次。

真就是病界大舞台，全靠演技啊！

不会演戏根本活不过第一幕。

“好一个天星太岁！”应神通长出一口气，神色复杂。

相比起他一路走来虽然困难重重，但好在兄友弟恭，家庭和睦，而且万法之路过于困难，路径上美食家并不多。

哪像曹星文，既要防止弟弟被吃，还要防止被老祖宗吃，中途还得吃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人。

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精神崩溃了。

然而他却隐忍了几十年，借助船山藏的机会，成功摆脱了束缚，算计一尊顶级天官，将太岁星图给了自己的弟弟。

曹家的计划也被他用生命作为代价，公之于众。

就算曹家老祖宗没这个念头，现在也没人相信了。

难不成，曹星文拿生命诬陷你啊？

如果不是失望到了极致，谁会愿意神魂消散，不入轮回。

只要曹星武不傻，就会选择加入历史修正局获得庇护，获得成长的机会。

以一己之力，在极致绝望中，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啧啧，倒也算是个真男人。”刘不季目光欣赏。

之前看不爽，是因为曹星文确实蠢，而且他可是姜炎的好“兄弟”，无条件站自己人。

现在曹星文展现了男人的气魄，他也不吝夸奖。

“若是我，估计会选择自尽。”

吕凰微微颔首，颇为赞同，如果同样的情况放在他身上，做不到曹星文这隐忍。

若非遇到姜炎这种怪物，想要完成计划也很难。

“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不妨依靠神奇的刘不季。”刘不季嘿嘿一笑，凑过脑袋。

吕凰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这么关心我，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那得看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刘不季把问题抛了回去。

真男人，不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哼，狗男人。”

吕凰冷哼一声，轻轻地踩了一下刘不季的脚尖，后者也是装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虽然演技很假，但却让吕凰心中的一丝阴霾散去。

巴烈神色唏嘘，曹星文和他年龄差距不大，不免感同身受，心中惆怅：

“众生皆是笼中之鸟、井中之蛙，我又是否能逃脱这命运，就算不行，也希望有一个盛大的落幕。”

孟婕神色遗憾，但能理解曹星文的做法。

与其卑躬屈膝，不如殊死一搏。

用这一世输赢，抓住真正的未来。

这家伙，死在了他最像黄角道人的时刻。

司徒无意窝在角落里，因为气运加身，导致他全程都没什么存在感，避免了大多数恶意，但代价是也没多少收获。

毕竟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能够苟活已是不易。

真以为气运能够无敌啊！

除非能够获得紫色的圣人气运，还有些许机会。

标重点，圣人，不是圣者。

不过，他看着落幕的曹星文，举起酒壶，轻声道：

“曹兄，一路走好。”

这道途走到最后，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熟悉的身影。

姜炎应该能算是一个，这家伙看着莽，但稳健的可怕，最诡异的是……

明明气运算不上昌盛，但司徒无意的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能和姜炎对上，否则十死无生。

比起船山藏还要危险无数倍。

其余人心情沉重，没想到真的见证了一位顶级天才的落幕。

“嘶嘶！”

唯有地蛇这个非人物种毫无感觉，甚至还想炫耀。

看到了吗？

我和姜炎嘎嘎乱杀！

“卧艹，我中大奖了！”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去，结果发现是葛贤药。

他手舞足蹈：“果然好人有好报啊，押了五招，竟然真的中了，我通杀全场！”

“六六六！”

刘不季也是惊了，差点忘了这家伙，真的以一百积分通杀全场。

他也不是耍赖的性子，于是当场结账。

反正，又不是他的钱。

葛贤药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狂揽近万积分，成为了船山藏的第二赢家。

这一刻，葛贤药忽然悟了。

所谓的天命所归算个屁，还是得跟着姜炎才有肉吃。

以后，根本不需要躲着姜炎，完全可以跟着过去开盘口，狠狠割韭菜。

只不过，本省范围基本上都被姜炎打击了一遍，得去外省才有机会。

比如，赤水河上的豪杰酒宴。

至于曹星武，很快就从失魂落魄中整理情绪，恢复了冷静，和大部分人预想的一样，他选择加入了历史修正局。

其余势力，除非圣地，否则都保不住他。

但太岁也是块好肉，容易被其余路径当补品啃了。

对此，两个旧箓自然不会拒绝。

如今的曹星武拥有完整的北斗星图，有着成为圣者的潜力，保底也是个天官。

只不过，他要求去余杭分局，甚至明说了要在姜炎手下任职。

哪怕当个小喽啰也行！

“既然哥哥都来了一场豪赌，那我就继续加注，相信姜炎能够走的更高。”曹星武冷静分析。

抓住一个超级潜力股，总比自己像无头苍蝇乱撞更有意义。

而且姜炎和曹家已经不死不休，是自己的天然盟友。

“我拒绝。”

姜炎果断回拒，他才懒得给人当保姆。

曹星武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也就那张北斗星图了，可以投喂原始星神宝灯。

但他已经是同事了，不至于成为燃料。

就别再眼前晃悠了。

容易看饿了。

“这……”

曹星武急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小金乌的炙热目光下还是把话全部憋了回去。

因为他清楚，自己再bb，绝对会被一把火烧成灰。

所以，曹星武准备回去从长计议。

他知道姜炎爱财，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在他思索之时，

姜炎看向了身旁的公孙弄影化身，赞叹道：“你倒是很老实，一直都没有搞事。”

“嘻嘻，毕竟我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

公孙弄影化身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求饶道：“那么哥哥可以饶我一命吗？”

“当然……不行。”

姜炎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然后，稍稍用力，捏碎了公孙弄影化身，化作一团血雾。

公羊藏也出手，镇杀了符财和公孙弄影本体。

出手之果断狠辣，让众人暗自点头，是个做大事的料。

“竟然真的只是公孙弄影的化身？”

姜炎微微皱眉，虽然有着命灯视角能够确定对方已经死了。

但他总觉得，这个公孙弄影的化身太疯了，和本尊截然不同，给他一种野史俱乐部杂碎的即视感。

在刚刚对曹家老祖宗出手的时候，他还特意露出了几个破绽钓鱼。

但没想到，这这家伙都不咬钩，到死也没有任何异常。

姜炎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怀疑公孙弄影是否也被人做了局？

高山君看着一切事了，才开口道：

“姜炎，取走上帝权柄吧。”

公羊藏目光闪烁，但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众人也是好奇，高山君将上帝权柄放在了哪里？

竟然能够躲过诸多仙神的探查。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公羊氏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掌，指尖接触那如岩石般的皮肤，“咔嚓”一声，划开了自己的胸腔，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五脏六腑。

血肉也已经枯萎到了极致，从中蔓延出无数的黑线，构建出一个小型祭坛，上面摆放着一道光之门。

它的光辉并不刺眼，反而有些柔和，然而所有人看到它的瞬间，却仿佛看到了那黑暗混沌的世界中，开辟天地的一缕光。

它的诞生，让万物开始流动，出现了时间的概念，让众生有了存在的根基。

而高山君身后的锁链，则是时时刻刻抽取病域的病变之力，塑造牢笼，防止其脱离。

众人瞳孔剧震，高山君，竟然把自己做成了承载权柄的容器。

“难怪此方病域叫做少牢山，原来高山君就是那个祭品，通过献祭自己和病域的力量，托举权柄不会下沉到深层历史。”吕凰喃喃道。

这背后消耗的是公羊氏的生命力。

一旦祭品和祭物分离，等待他的，将会是死亡。

然而他却没有因此独占，而是等待着命定之人的到来。

这就是将自己变成了笼中之鸟。

姜炎早在之前就有了答案，神色倾佩，拱手道：

“公羊一诺，信比五岳。”

其余人也是抱拳，以示尊敬。

为了一个承诺，坚守了上百年，承受着祭坛无数次的抽取生命力，却依旧没有彻底堕落。

而且在历史修正局的记录中，除了让一群妖魔入侵现世寻找上帝宝藏之外，少牢山病域几乎没有主动攻打或者大肆杀戮生灵。

是历史长河中少见的秩序中立阵营。

少牢山内部，也构建了太平的体系，杜绝了大肆杀戮和频繁地吞噬都离不开高山君的维系。

拥有高贵品德的人，都值得尊敬。

高山君不悲不喜，平静道：“姜炎，从这门后取走它吧。”

姜炎点头，刚想动手，然而公羊藏一挥衣袖，将其余人全部传送到了船舱内部。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必要看，只会徒增烦恼。”公羊藏轻笑道，无视了这些人的怨言。

上帝权柄这么重要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干脆好人做到底，把姜炎的好感刷满。

认定目标，直接梭哈。

就算亏了，它还是天官，要是赌赢了那就赚翻了。

姜炎点了点头，然后……

让小金乌的兵马永昼鸦进去取来权柄。

感动归感动，但还是得保留一份警惕。

没必要以身涉险。

如此谨慎的表现，让高山君和公羊藏都有些沉默，但又觉得很合理。

只有这样的性子，才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存活下去。

“嘎嘎！”

永昼鸦很快就从门后取来了权柄，竟然是一本……

或者说是圣经。

姜炎伸出手，以元始天界呼吸将其镇压，脑海中的魔神胚胎涌现了强烈的渴望，想要将其吞噬。

不过姜炎并未行动，而是将其打开翻阅，如高山君所言，上面全是空白。

徒有位格，却无力量。

“或许，上帝的目的不是给空白的权柄，而是……”

姜炎若有所思，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继续道：

“让你想填什么就填什么。”

圣经在神话中，象征着上帝的权柄和意志，他把空白的圣经给你，不就是意味着……

你自己可以成为上帝路径的执掌者。

汝之所言，即为圣经。

但很可惜，天王明显没有这个天赋和能力，在失去上帝庇护之后迅速堕落，因为内讧导致太平天国迅速衰败，最后被清王朝覆灭。

若非他是象征农民起义的代表人物，具备一定的时代局限性，否则在历史上的评价会极其难看。

话音落下，这本空白的圣经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回应姜炎。

只不过姜炎有一点没想通。

那就是上帝给出了这样的权柄，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给出了上帝路径的通行证。

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容纳完整的上帝路径。

未免过于大方了。

其余伟大仙神争夺的权柄，在祂眼中却弃之如履，甚至希望别人拿走。

像是……替祂成为上帝。

而且到如今，姜炎，或者说天王他们也不知道上帝到底去哪了？

究竟想做些什么？

而且这个想法就算是真的，一般人似乎也做不到啊。

高山君细细品味这句话，轻笑道：“有趣的角度，或许，你说的就是真相。”

“这份未来，就由你来掌握吧。”

“好了，一切都交代完了，你们走吧，让我享受片刻属于自己的时光。”

说到最后，

高山君一步步走回了少牢山病域。

等到坐回王座上时，身躯已经遍布裂痕，呈现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如同破碎的瓷器，原本郁郁葱葱的青山也逐渐凋零。

树叶飘零，落在地上迅速腐烂，连同着诸多死去的妖魔一同埋葬。

这场长达百年的祭祀结束，他也迎来了落幕。

第一次在这困住他的囚笼中，感受到了自由。

咔咔咔！

整个病域因为失去了权柄支撑，和高山君一同开始腐朽、破碎。

姜炎将权柄收起，看着这一幕，轻声道：“走吧。”

“嗯。”

公羊藏有些伤感，毕竟这是它曾经的创造者，自己相当于是他的孩子。

但他更清楚，有人一生追求盛大的落幕，也有喜欢静静地离去。

船山藏调转方向，朝着现世驶去。

“公羊信阁下，一路走好。”洪天福瑰叹息。

一旁的幼天王想要嚎啕大哭，但因为已经成为了光影天使，已经没有了泪腺这个器官，只能摆动肢体，表示送别。

然后，逐渐沉入历史长河。

他们是被北斗之理的光辉指引而来，无法长期停留。

但洪天福瑰知道，下一次见面，就是在旧天京了。

一切因果，都将迎来清算。

随着他们的离去，原本嘈杂的世界陷入寂静。

高山君坐在黄铜之座上，翠绿色的双目失神，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自诩智比卧龙，想要改变腐朽的世界，让天下人能够吃饱饭，不再挨饿……

因为和天王理念相合，辅佐其建立太平天国，多次击溃大清，席卷半壁江山……

亲眼目睹了因为失去上帝庇护，自甘堕落的诸王，本来准备离开的他，却因为幡然醒悟的天王恳求，答应了他最后的恳求。

为苍生、为太平的理念寻找一线机会。

最后，拖着无数为太平天国理想奋斗的同伴骸骨，将他们藏入了青山法域之中，埋在了桑树之下。

因为数量太多，导致染红了这些郁郁青松。

青山处处埋忠骨。

他，承载着无数人的理想。

“真是卑鄙啊，猜中了我不会拒绝。”

高山君笑了笑，黯淡的双眸之中却并无悔意，有的，只是疲惫，喃喃道：

“总算结束了，这一百多年的等待，真的好累啊，只可惜，无法带你们去看看那太平的现世，听说，连人人平等，哪怕是普通人都能够吃饱穿暖，不用挨饿，真好啊，可惜没机会看上一眼……”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身躯不断崩解，眼前的世界不断模糊。

簌簌！

明明没有任何的风吹来，青山法域之中，青桑树上簌簌作响，奏响柔和的乐章。

高山君听到这声音，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然而在他生命的即将消逝的时刻，模糊感受到了一个宏大的意志正注视着自己。

如大地般宽宏、伟岸，包容一切，却又格外温暖。

祂承载着生命繁衍的烟火，拥抱着逝者永恒的安眠，以无垠的慈悲，静默包容着世间万物的盛放与凋零。

滋养每一个漂泊的灵魂，在血脉深处聆听大地的召唤。

是每一个游子的归处，是对于安顿的渴望。

高山君不禁想起自己师傅教自己公羊一脉时说过的话语。

只要心怀希望，就可以祭祀那位伟大的神祇。

“万物终有归途，漂泊亦是归程，礼赞……皇天后土地皇祇。”

高山君发自内心地崇敬，身形连同整个少牢山病域，一同下坠，穿越了无尽历史的距离，葬入了无垠的冥土。

在这无数生灵恐惧和渴望的冥府，开辟出了一处安息的埋葬之地。

九幽的慈悲，在这一刻绽放。

浩瀚的冥府寂静无声，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一幕，无人知晓。

姜炎也在整理此行的收获。

在此之前，他先将上帝的空白权柄交给魔神胚胎吞下，进行孕育。

虽然预想到会有不小的收获，但没想到的是……

直接让魔神胚胎进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