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五年

在庄瑾暴露出那般碾压招数，若他还敢强行施为，撕破脸，未必不会让对方行极端之事，他是为人贪婪，却不是蠢货。

相对应的，轩辕世骥身份特殊，不逼到绝路，沧州这边、或者说庄瑾，也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弄死此人。

在不想撕破脸的情况下，三大世家也给此人准备了一份好处，只是比轩辕世骥自己预期能割肉三大世家拿到的，却是少了太多，但这份礼物规格，又比正常巡察使稍多一些，让其不至于翻脸。

另一方面，在调查灵气之事上，三大世家颇为配合，算是代偿。

轩辕世骥此行主要目的：就是调查伏牛山脉泄露的游离灵气，可否效仿再现，这事关乾元帝延寿。

此事做好，自然大功一件，在沧州三大世家上没拿到的好处，都可从本职差事上找补回来，甚至调查有了成果，将来真可重现，也或能享受灵气延寿，故而，对这份本职工作极为上心。

这次‘椿祸’、地漏之中出现游离灵气，种种信息，在轩辕世骥到来调查，试探询问其中始末，三大世家没有再春秋笔法掩饰如何，极为详尽说出，其人要实地考察，也都安排人手，极力配合。

不要以为三大世家这是转性、老实了，这只是表面。

沧州大灾，朝廷转头派出轩辕世骥这个阴神三重境巡察使，不考虑他们想法，又是这般贪婪之人，明目张胆试探深浅；

轩辕世骥过来，明显来者不善，若不是庄瑾，不知要割多少肉；

同时，在自己地盘，想空手套白狼，获得他们付出重大牺牲，换来的信息，置他们于何地？

三大世家自感威严遭到挑衅，颇有憋屈，真以为没有脾气？

在调查灵气之事上，配合轩辕世骥，不过是两点：一、资源方面，少付出一些；二、憋着坏，在关键部分挖坑，如悬天镜异变上，轻描淡写略过。

前者不必说，后者对悬天镜异变，三大世家统一说辞，棱镜兽造成缺漏之处后，悬天镜是本能共鸣，飞去弥补。

悬天镜异变，轩辕正己虽也有见证，但因为其人自身情况，乃是不确定的。

在这件事上，轩辕正己不像是上官金凤、岑重玄了解悬天镜，有着本源权限，知之甚深，即使如此，也不十分确认镜中有灵；更不像庄瑾当初神魂相连，借着上官云嫦的三分权限，以及自身强大神魂，感知悬天镜中的隐晦波动，有着十成把握确认。

这其中牵涉悬天镜、世家核心隐秘，轩辕正己也不好细问，有多少猜测，什么猜测，乃是非常难说之事。

别小看了这一点。

镜中有灵，此点确认，可推导出其它悬天镜大可能亦是如此，以及仙人什么其它布置，可针对性防备，多做后手，若不知道这点，以为那位仙人消失已久，无人可制，能够效仿沧州这次，再造地漏，获得游离灵气延寿，恐怕要吃大亏。

庄瑾知道轩辕世骥不怀好意，若非自己那一手震慑，对方指不定干出什么，故而在这一点中配合三大世家挖了个大坑，也算是报复回去了。

半月后，沧州城外。

如当日迎接一般，以庄瑾、上官金凤、上官云嫦、岑重玄为代表的沧州势力，相送轩辕世骥这个巡察使。

——轩辕正己这个前任沧州州牧，早在那日轩辕世骥到来，同日就是离开，进京述职去了，新任州牧按照惯例，则要等到正月底才能到来。

“舟车劳顿，这一份车马费，算是我们沧州世家对轩辕大人的心意，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那就多谢了！”

轩辕世骥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份‘车马费’，必不会太多。

这些日子，他已经感受过沧州世家的难缠，大礼不给，小礼不断，收礼总是高兴的，通过多次收礼的‘热情’，弥补真正总量的不足。

不过，说是总量不足，但又比正常情况、巡察使惯例该给的好处，稍多了那么一些，让人挑不出毛病，在探查灵气之事上，也是极为配合，同时还有庄瑾那般碾压的手段，作为威慑……真是让轩辕世骥感觉到，方方面面被拿捏，极为憋屈。

“不必送了，诸位道友留步。”

轩辕世骥抱了抱拳，上车离开，那身影看着竟有三分急迫、狼狈。

庄瑾目送此人离去，直觉有感：就如蝴蝶扇动翅膀，可能在遥远之地形成风暴，这次轩辕世骥的沧州一行，如今看来不起眼，微不足道，但可能就会成为某种引子、或者说催化剂，在不久远的将来，掀起滔天波澜。

他一念至此，蓦然有种身在历史中，深度书写岁月史书的感觉。

‘游离灵气，可支撑肉身蜕变，延续寿元；在轩辕世骥返京后，乾元帝知道沧州‘椿祸’始末，有着效仿的可能，面对延寿诱惑，不可能安分。’

‘然而，从种种事实来看，那位仙人在极力避免长生之武者出现，更不用说长生之皇帝了，通过沧州悬天镜镜中之灵，也可看出，那位仙人在暗中多有布置。’

‘大乾朝廷、皇室门阀与仙人布置对上，一个不好，就是地动山摇啊！’

庄瑾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生出些紧迫来，知道接下来时光当更抓紧时间、潜心修炼了。

光阴如梭，转眼五年过去，时间来到乾元七十二年末。

时光伟力是巨大的，一切如白云苍狗，飞快变化。

当初‘椿祸’中三环受灾，满目疮痍，早已不存，甚至因为重建的优化更新，设计更为合理，看去更为堂皇规整，繁华兴盛也都更胜往昔；

沧州城百姓、散修武者，因为‘椿祸’死伤众多，这几年竞争减弱，过了一段好日子，当下生活满足了，对当初灾难的阴影就淡化许多，不再是心头的刺，提都不能提，甚至时有看到，一些人在茶馆、酒楼唏嘘感叹说起；

伏牛山脉的异兽数量，也在快速恢复，焕发出勃勃生机。

——伏牛山脉是莽苍山脉的一部分，无尽莽苍山脉的野兽就是最好补充，在‘椿祸’后，伏牛山脉异兽降低到历史最低点，生存环境变好，野兽进入，在奇地天地元气充盈环境下逐渐变作异兽，并在一次次的元气潮汐中强大，直到再次达到一个动态平衡。

一切都在向着沧州原有的样子靠近，除了记忆、教训，那场‘椿祸’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哦，就连椿灵秋怪逃脱一二本源，后来三大世家都寻到克制手段，制作‘寻灵盘’，一一清剿干净。

——对三大世家来说，暴露在他们视线，并且不是如庄瑾那般开挂、措不及防就飞龙在天、超出他们应对力量层次极限的，只要给一定时间，就能在僵持中将局势拖入他们的节奏，凭借深厚底蕴、庞大积累、以及更丰富的经验，击败、扼杀。

说到三大世家，葛家葛道乾之后，培养的下一任家主种子葛昭臻，在‘椿祸’爆发后的第二年，凭借悬天镜权限突破阴神，于是，上官云嫦、岑重玄、葛昭臻，三大世家主齐全，那道底牌‘昨日重现’又可用出。

或许是轩辕世骥这个巡察使的刺激，三大世家为进行威慑，联合为葛昭臻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阴神庆典。

在这些背景下，庄瑾这个名副其实的沧州第一人，这些年却是极为低调，一心修炼，存在感都是极大淡去。

这日，沧州城四环，一处僻静小院。

当初‘椿祸’事件中，悬天镜异变，庄瑾察知镜中有灵，此后返回，三环之内因为兽潮残破，就暂住四环这里，其后以习惯为由，一直居住于此。

这背后，其实是对悬天镜镜中之灵的深层次防备。

至于如此的弊端，沧州四环相对天地元气浓度较差，日常修炼问题，庄瑾非是一般阴神，一念领域笼罩、覆盖过去，直接就可将三环天地元气牵引过来，也不影响如何。

“庄伯！”

一个看模样六七岁、扎着小辫子、上边穿着鹅黄夹袄、下身黄色襦裙的小女孩儿进来。

旁边，紫袋鼠、火凰鸟已然对其极为熟悉，前者甚至跳到对方怀中，给其塞了一颗紫竹实，后者也是友好叫了一声，又顾自梳理着自身羽毛。

“是小雅啊！”

这小女孩，名为纪和雅，是纪同唯的女儿。

而纪同唯，两年前突破先天失败身死，故此，其留下的这个女儿，庄瑾略有怜惜。

——或许是葛明芝先行突破先天成功，纪同唯自身好强；或许是来自家族的无形压力；也或许是纪同唯出身二流家族，庄瑾这个先生沧州第一人，妻子也是世家嫡女，以及外人的议论，将其架了起来，他选择了破釜沉舟，并无金针刺穴保障如何，然后就突破失败身死了。

当初在纪同唯突破之前，纪同岫还请庄瑾来劝，他并无答应，言说‘对方已是成年人，可以自身做出选择，以及承担相应代价’，其后却是这个结果，纪同岫不是小仙女，不会说怨恨如何，心中却也多少有一二疙瘩，那之后就渐有少来了。

说实话，纪同唯这个结果，让庄瑾都有一二恍惚。

他当年还曾调侃想过，对方是软饭流主角，他也自身早就阴神，所谓先天境界，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得知此事的第一念头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突破先天都不成功，失败身死？’，大概是一种类似‘人怎么可能不会微积分’的观感。

这也是修行黑煞功，潜力积累，凝聚极致之冰属性后，资质大幅度提升资质，以及圣灵珠日常增益改善，种种之下资质多次提升，久为天才的‘何不食肉糜’后遗症了。

其后转念，庄瑾也更是明白：这个世界是唯物的，自己不是话本的主角，纪同唯也不是他身边的配角，不可能因为他的成功，先天境界就掉价、不值钱，一个接着一个突破，无论与他亲近、有关系与否，突破先天难度都在那里，会突破失败、会身死。

说回纪同唯，因为纪同唯之死，或许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或许家族崛起希望破灭，纪家老爷子纪公集一夜白发，葛明芝也性情多有变化，对这个唯一女儿从小严格要求，因而，纪和雅偶有过来倾诉。

一刻钟后，纪和雅说了些心事，倾泻压力，乖巧道别，离开了。

庄瑾神魂之力，感知其安稳返回，来到后院，这里有着一只通体天青、尾如流苏的青鸟，观其气息竟达到了金刚境。

“唳！”

这青鸟见到庄瑾到来，展翅飞了过来，亲昵磨蹭他的手心叫了一声。

——它是这几年中，伏牛山脉唯一诞生的金刚境异兽，然后就被庄瑾镇压捉来了。

‘九九八十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过后，就能形成‘思想钢印’，再无反复。’

庄瑾暗道一声，进入‘静笃’状态，自身虚极如禅定，神魂之力波动呈现某种频率，对这只金刚境的青鸟影响、渲染，让其目光愈发亲昵。

这是在以神魂之力驯化此青鸟，使用的秘法么，乃是吸取椿灵秋怪控制异兽的经验、以及前世佛门度化之术理念，所自行创出。

此秘法其它都还好，只是有一点，对境界有着极高要求，须得阴神三重境虚极，才可用出。

——不错，如今庄瑾已然突破阴神三重境虚极，甚至已然完成这一境界的积累！

并且，圣灵珠中储存的精纯冰属性能量，在‘椿祸’报酬、以及应对轩辕世骥，种种之事中，从三大世家获得的资源，以及自身精打细算之下，都还剩下一成有余。

而如今，庄瑾暂时并无突破阳神境界，这其中涉及到了阳神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