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侍郎可不要血口喷人,这没有证据的话别乱说。”裴少卿斜眼看着闻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看着他颇具嘲讽意味的笑容,闻安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测,可却丝毫没因此高兴,心反而更是跌入到谷底。
在愤怒之余也感到无比惶恐。
如果只是构陷他私藏龙袍,那还要不了他的命,可私藏龙袍加亲爹谋反加皇帝厌恶闻家,debuff拉满了。
闻安强忍着内心的惶恐和震怒的看着裴少卿一字一句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平阳侯何故苦苦相逼?”
现在只有说服裴少卿高抬贵手。
闻家才有可能幸免于难。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闻侍郎没做过,谁也冤枉不了你,我更逼不死你。”裴少卿大义凛然的回答道。
看着他冠冕堂皇的嘴脸,闻安就恨不得一拳抡过去,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怒火说道:“够了,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裴少卿,只要你那给闻家一条活路,我闻安今后定唯你是从。”
闻家的一切资源都在渝州,随着闻喜谋反失败而化为乌有,闻家目前最有价值的就是他这个刑部右侍郎。
而闻家其他人听见这话感觉天都塌了,个个面白如纸,因为这说明闻安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解决这次危机。
“闻侍郎乃是朝廷命官,只该忠于陛下,你说这话是何居心?自己谋逆还不够,更欲陷我于不义?”裴少卿面色一肃,指着闻安厉声呵斥道。
闻安觉得眼前发黑,裴少卿这是油盐不进,非要致他一家于死地啊!
闻亮惶恐的说道:“爹,爹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住口!丢人现眼的东西!无非一死尔,何惧之有?”闻安长子怒其不争的呵斥了弟弟一声,冷冷的看着裴少卿说道:“今日你用这种手段害我闻家,需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好血性!好胆识!”裴少卿起身鼓掌,看着闻安嘲讽道:“闻侍郎还没自己儿子坦荡,真是虎子犬父。”
闻安脸色青白交加,又羞又气。
“住口!竖子安敢羞辱家父!”闻安长子怒喝一声,回头喊道:“裴少卿摆明是做足了准备,闻家覆灭就在今朝,与其待毙,何不一搏?死也溅他一身血,闻家男儿随我上!杀!”
他嘴里高喊着杀字,瞪着眼睛抓起桌上的茶壶作为武器冲向裴少卿。
但身后闻家男女却无一人跟随。
“不要!”闻安大惊失色的喊道。
闻安长子还没靠近裴少卿,就被一把刀贯穿胸口,正在往前冲的身体瞬间停滞,手里的茶壶摔碎在地面。
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伴随着刀被拔出来,闻安长子扑通一声倒地,但尚未断气,身体还在不断抽搐,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沈浪淡定收刀站回裴少卿身后。
“我的儿啊!”闻母痛哭流涕的扑在大儿子的尸体上,声音哽咽不明。
闻亮等人悲痛的同时肝胆俱裂。
闻安身体不断颤抖。
就在此时,一队搜查的靖安卫捧着一套龙袍快步入内,“禀侯爷,我们在闻安书房搜到帝王冕服一套。”
闻安腿一软坐回了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嘴唇蠕动却无声。
“闻安参与闻喜谋逆,罪证确凿其罪当诛,杀!”裴少卿寒声说道。
“呛啷——”
身后的靖安卫齐齐拔出刀。
如狼似虎的灌入屋内。
“不要!不要杀我!侯爷饶命啊侯爷。”闻亮屁滚尿流的连声哀求。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求侯爷开恩,我们不知情啊!”
裴少卿眉头一皱,“吵死了。”
“噗嗤!”沈浪大步流星,一马当先挥刀砍死了呆坐在椅子上的闻安。
其头颅咚的一声掉落在地溅射无数血点,半截身体依旧稳当的坐在椅子上,脖子断口处不断的往外冒血。
靖安卫如同刽子手,对闻家人的哀求和叫骂都无动于衷,手起刀落砍死一个又一个,大厅内血腥味弥漫。
有人试图逃跑,但被堵在门口的靖安卫一弩射死;有人试图反抗,但被屋内的靖安卫乱刀砍死,还有人试图扑到裴少卿脚下求饶,可是还没等靠近就被锋利的钢刀捅穿身体……
裴少卿就坐在那里,面色平静的看着满脸是血、身体被刀贯穿的闻亮遭两名靖安卫抓着腿拖走,他双手不断挥胡乱舞,在地上留下道道血痕。
临死前眼中都透露着哀求。
而裴少卿只是轻了笑一声。
总共也就几十息的时间。
屋内便恢复了安静。
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暗红的血液沿着砖缝缓缓流淌。
“将闻府下人全部收监,等候陛下指示,清点闻府家财。”裴少卿起身扭了扭脖子,轻飘飘的丢下句话。
然后就迈步往外走去。
沈浪在身后应道:“是!侯爷!”
“圣旨到——”闻家主要人物都死光了,圣旨才终于来了,命令靖安卫不得擅动,将闻家人暂行收押即可。
裴少卿叹了口气,“公公你来晚一步,在闻家搜出龙袍后闻安想鱼死网破,闻家人皆已经被本官处死。”
随后便他进宫去向景泰帝请罪。
弯着腰走进御书房,不等景泰帝开口就跪下说道:“陛下,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难道闻侍郎是被诬告的?”景泰帝语气沉稳的问道。
“不是,闻侍郎家确实搜出了全套的帝王冕服。”裴少卿抬头答道。
景泰帝眼神一冷问道:“那平阳侯你有什么罪,分明是有功才是。”
“在陛下圣旨到来前,因闻安企图逃跑,臣已经自作主张将闻家人全部处死,仅只将一些下人收监,请陛下严惩。”裴少卿又一个响头磕下。
景泰帝叹了口气,但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小裴爱卿就是懂事,“你啊你,杀性那么大作甚,闻家曾有功于国,朕本还想给闻家留个香火的。
罢了,是朕的圣旨去迟了,也怪不得你,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闻家其他人全部免死,流放三千里即可。
至于闻安那个告状的儿媳,其大义灭亲揭发有功,朕会另作赏赐。”
对于这种大义灭亲的人,不管其动机是什么,都要重赏,鼓励更多人这么做,因为这有利于皇权的巩固。
“陛下仁慈,传出去后必将万人颂扬。”裴少卿满脸钦佩的恭维道。
皇帝要是真想对闻家格外开恩。
那圣旨早就送到了。
毕竟这是京城,闻家离皇宫又不远,派个宗师来传口谕用得了多久?
裴少卿一直在等,等到龙袍搜出来后皇帝的口谕都没到,他就知道可以开杀戒了,前脚刚杀完人、后脚圣旨就到,他便知道自己揣测得没错。
说是进宫来请罪,其实是邀功。
陛下您看臣对您多忠心啊!
既如您所愿杀了闻安一家,彻底灭了闻家的血脉,又避免了一些忧酸儒攻击您刻薄寡恩、还留下闻家的下人让您赦免来体现您的仁慈和宽厚。
景泰帝也领会到了裴少卿的一番好意,所以很高兴,说道:“这回朕就不公开赏你了,可有何想要的?”
“臣只想要陛下万寿无疆、永镇八荒!”裴少卿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他想要景泰帝屁股下的龙椅。
但景泰帝能给他吗?
肯定不能,那还要个屁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景泰帝开怀大笑,指着裴少卿,“你啊你整日就会哄朕开心,行了,退下吧。”
“是,臣遵旨。”裴少卿抬起头露出个纯粹的笑容,谢恩后起身离去。
闻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百姓纷纷叫好,觉得闻安本就是漏网之鱼,现在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权贵们却心情复杂,这分明是皇帝和裴少卿联合对闻家进行的谋杀!
就算闻安真准备了龙袍,又怎么可能在闻喜事败后还不抓紧销毁呢?
构陷!赤果果的构陷!
所有人都更忌惮裴少卿了。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裴少卿把闻家根都掘了,却连闻安这一枝独苗都不放过,何其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至少以后再跟裴少卿起冲突前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个代价。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平阳侯府宾客盈门,一些之前周治状告裴少卿时联名上书要求严查的大臣都来赔罪。
不过萧规、祝文正、马文伯三个在这群人里官职地位最高的都没去。
“夫君,要不还是去跟平阳侯赔个罪吧,大家都去了您不去,肯定被平阳侯记恨。”祝文正夫人劝说他。
“老夫才不去。”祝文正拿着一本书看,面不改色的说道:“本官当初上书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好怕的?让我一把年纪去给个小辈赔罪,我的颜面何在?”
“可最后不是证明平阳侯是无辜的嘛!周治是诬告!”祝夫人口水都快说干了,苦口婆心的道:“夫君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儿子想想啊。”
“周治是诬告,但我上书的时候又不知道周治是诬告,只是做了一名官员该做的事。”祝文正理直气壮的答道,接着又道:“我看你就是杞人忧天,开阳伯和马侍郎不也没去?”
“你也知道人家一个是伯爷一个是三品大员,你呢,从五品!非得逞什么强啊!”祝夫人眉头皱成一团。
“妇人之见!”祝文正顿时恼羞成怒的丢了书,气冲冲的说道:“这是品行的事情,跟品级有什么关系?”
“行,你不去我去。”祝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话音落下转身就走。
“放肆!”祝文正勃然大怒,冷冷的说道:“你去比我去更丢人,你要是敢去,我就敢休妻!我祝家丢不起这个脸!本官自诩堂堂正正,裴少卿就算想打击报复,他也无从下手!”
与此同时,马文伯和萧规也正凑在一起聊诸多大臣去裴家赔罪一事。
“马兄怎么看?”萧规试探道。
马文伯神色淡然的捋着胡子,轻飘飘的答道:“我用眼睛看,你我一个伯爷、一个三品大员,还能屈尊去给他个毛头小子赔罪吗?何况当初上书乃是一片公心,我们何罪之有?”
他其实也有点后悔当初答应了闻安的请托,不过事已至此悔之何用?
闻家都已经满门尽灭了。
裴少卿总不至于跟他个堂堂三品大员算这点旧账吧?那也太不明智。
“有马兄这话我就放心了。”萧规吐出口气,苦笑一声说道:“不怕马兄笑话,我本来都准备走安宁伯的路子想请他居中帮我跟裴少卿说和。”
他当初参加联名上书,主要是不忿裴少卿小小年纪便与他平起平坐。
这戏闻家灭门吓到了他。
裴少卿赶尽杀绝更吓住了他。
“萧兄一个武人,这胆量怎还不如我个文人?”马文伯斜看他一眼。
萧规顿时被刺激到了,脸色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样精彩,红着脸一咬牙说道:“既然马兄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就不信那竖子还敢为了那么点小事不明智的跟我们结仇!”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个人对闻家灭门心有戚戚,刑部左侍郎郑思文。
当初景泰帝命刑部、都察院、南镇抚司组成三司调查裴少卿的罪行。
他答应了闻安会帮忙坐实裴少卿的罪名,结果还没来得及发力,周治就翻供剑指闻家,此事便不了了之。
而事到如今,郑思文也只能忐忑不安的祈祷裴少卿不知道这个内幕。
夜幕降临,诺大的天京城不复白日的热闹喧嚣,万籁俱寂,只偶尔几声犬吠、或更夫打更的声音。
某民宅内。
一容貌秀美的妙龄女子正面红耳赤的被人摁在堂屋桌子上。
女子身后的男人正是北镇抚司千户云霄,他面色凶狠,女子越是哀求,他就越是粗暴。
随着他一声低吼,碰撞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
良久,女人缓过来后回头幽怨的看了云霄一眼,轻咬红唇带着娇嗔道:“云郎近日怎地越发野蛮?”
“心情不太好。”云霄抱着女子把头趴在她背上,闭上眼睛答道。
女人也没问他因何心情不好。
而是翻身过来将云霄的头抱在怀里轻声说道:“那就在奴家身上狠狠发泄吧,不管谁让云郎不开心,奴家都会让云郎开心的,今晚那莽汉不会回来,云郎可以玩到天明再离开。”
“好,今晚我们慢慢玩。”云霄抬头露出戏谑的笑容,捏住她的下巴。
他勾搭上的人妻很多。
但大部分是玩腻了就断了。
唯独眼前这人让他牛连忘返,一发不可收拾,每次至少都得搞三发。
近日裴少卿封侯,他心情恶劣。
天天都靠这妙人用身体慰藉。
女子被捏住下巴后反主动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含羞带怯、分外妖娆。
而同一时间,刘川正与同在县衙当差的几名好友聚会,划拳喝酒不亦乐乎,根本不知道爱车正被人偷开。
“你们先喝着,我去浇个地。”刘川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起身往外走。
随便找了个墙根就开始解裤带。
“你妻子正在家中与人偷情。”
突然他耳畔响起一道声音。
“谁!”刘川猛地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英气十足的年轻人。
接着才又后知后觉想起此人刚说的话,勃然大怒,“你说什么?竟然敢污蔑编排我娘子,老子弄死你!”
他二话不说就挥拳打过去。
然后下一秒人就倒飞而出。
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什么声音?”
等刘川的好友闻声出来查看。
却空空如也。
常威就跟拎小鸡一样把刘川拎回了他家院里,“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刘川又不聋,当然听到了。
他妻子的浪叫。
“好相公狠狠入我你比我家那丑鬼厉害多了,奴家……奴家嘤嘤”
刘川如遭雷击、怒火攻心。
他刚准备张口怒骂冲进去抓奸就被一掌刀打在后颈,然后晕了过去。
等刘川再一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繁星点点的夜空,后颈传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猛地想起妻子偷人的事
当即一跃而起要赶回去抓奸。
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那奸夫是靖安卫北镇抚司衙门千户云霄。”
刘川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北镇抚司千户。
几个字像是重锤砸在他心尖上。
接着他又为自己的迟疑犹豫而羞耻和愤怒,回头瞪着常威吼道:“那有怎么样?那就能搞我的妻?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他割了下酒!”
他熬到那么大的年龄才娶妻。
好不容易出了高价彩礼才娶到一个美娇妻,平时百般宠爱、甚至还将自己这些年攒的银子全都交给了她。
只想着将来再生个孩子过日子。
结果这贱人竟给自己戴绿帽子!
特别是刚刚那句话中的“丑鬼”两个字,更是深深刺痛了他敏感的心。
还有那云霄,堂堂千户什么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要勾搭他的妻子?
刘川因太过愤怒而面目扭曲,配上他丑陋的五官,显得格外的狰狞。
“我可以帮你。”常威淡然说道。
刘川顿时怔住。
自己刚刚说话是不是太大声了?
他抿了抿嘴,闷声闷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准确说是我家公子要帮你,至于原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我们你报复不了那对奸夫淫妇,但前提是你要无条件配合我们。”常威辈靠着墙,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川很光棍的表态:“我这几斤肉也没什么好让人图的,只要能帮我报仇,叫我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哪怕是把命给你们我也心甘情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