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你们……你们竟然是反贼赵樽的人!”
几名大字队兄弟闻言,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
大九直接将手中的M16枪口微抬,指向邱振宇,反问:“是又如何?你们现在不也在为王爷效力吗?!拿下!”
命令一下,本就在跟前的几名大字队兄弟如猛虎般扑上,瞬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杨少杰和邱振宇制住,卸下了他们的兵器。
杨少杰的亲兵见状大惊,刚要动作,旁边的大十六毫不犹豫手指轻动。
砰!一声枪响,那名试图拔刀的亲兵应声落马,胸口绽开一朵血花,当场毙命。
这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杀戮,以及M16那恐怖的威力,瞬间镇住了其他所有亲兵和周围的将领士兵。
他们昨日见识过赵樽及五百府兵横扫上万哨营士兵,刚才又见识了这武器于远处精确毙敌大都督、搅乱数万大军,所以,此刻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大九环视四周,运足中气,大声对三万冀州军和新军喊道:“弟兄们!都看清楚了!东明贼子就在眼前,李元帅和我们的同胞正在受辱!不管王爷过去如何,现在他是来打东明贼子的!他手里有能打败东明人的厉害武器!你们愿不愿意跟着王爷,先将这群侵占我们家园、羞辱我们元帅的东明贼子赶尽杀绝?!愿意的,就听王爷号令!等杀光了东明贼,夺回东关,你们是去是留,王爷绝不阻拦!若愿意跟着王爷杀敌报国的,王爷更是欢迎!”
士兵们面面相觑,看着混乱不堪、主帅毙命的东明军,又看看大九等人手中那可怕的武器,再想到刚才李元帅受辱的惨状和心中的愤懑,仅仅片刻犹豫后,血性和求胜的欲望便占据了上风。
“愿意!”
“咱们跟着王爷杀贼!”
“为李元帅报仇!杀光东明狗!”
震天的怒吼响彻云霄,原本因屈辱而压抑的士气,听到大九的话后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战意!
“好!”大九满意地点头,枪口一指混乱的东明军阵,“新军弟兄,随我冲锋!冀州军的弟兄,救人!杀——”
“杀啊!”
刹那间,以大字队成员为尖刀,装备相对精良、训练有素的新军率先如同出闸猛虎,向着已然大乱的东明军发起了猛烈冲锋。
而冀州军则紧随其后,一部分冲向阵前,迅速接应、解救那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尚且惊魂未定的俘虏们,另一部分则跟着新军杀入敌阵。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哒哒哒”的声音停止了。
城楼上,听到快速的环视了一下周围,想要找到躲在暗处的敌军。
可他还没看清暗处的敌军在哪儿,只听“砰!”的一声,他刚刚站直的身子一僵,直接像门板一样硬邦邦的向后倒去,半个头血肉模糊。
远处的土坡后,赵樽收起望远镜,朝躲在树后的黑伢子竖起大拇指:“伢子,你的枪法果然厉害!”
黑伢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嘿嘿!多谢王爷赞赏。他只要敢探头出来,我就能打到他。”
赵樽将M16甩到背上,从腰间抽出长剑。“走吧!杀敌!”
“杀!”黑伢子大喝一声,背起狙击枪,也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城门外已战成一团,俘虏、大景、东明军全都搅和在一起,为避免误伤自己人,他们暂时只能近身杀敌,等攻入了东关城再随机应变。
慕容泰被一枪毙命,东方既明滚落城楼,生死不明。
东明军失去了统一指挥、又遭受来自后方神秘恐怖打击的,此刻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面对如狼似虎、憋了一肚子怒火的大景士兵,以及偶尔从远处射来的、精准夺命的冷枪,他们彻底崩溃了,只剩下本能地逃跑和绝望地嚎叫。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降临,但东关城下的杀戮,才刚刚进入最血腥的高潮。
枪声、喊杀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冷兵器与热兵器初次交织的、残酷而诡异的战争乐章。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滚雷,在东关城下轰鸣不休。
大九一马当先,手中M16喷吐着火舌,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将面前混乱不堪的东明军成片割倒。
他身后的大字队兄弟亦是如此,他们骑着战马,在敌阵中左冲右突。
现代自动武器在古代军阵中发挥了毁灭性的威力,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硬生生撕开了东明军本就涣散的防线。
新军士兵们紧随其后,眼见自家将军如此神勇,敌军如此不堪一击,胸中的血性与方才积压的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他们挥舞着战刀,怒吼着“杀光东明狗!为元帅报仇!”。
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地冲入敌阵,对着那些吓得失了魂般的东明士兵疯狂砍杀。
城门外东明军彻底崩溃了,哭爹喊娘,只想远离那些喷吐火焰的恐怖武器和如狼似虎的大景士兵,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而在后方,冀州军的士兵们则快速冲向那些刚刚经历了奇耻大辱的俘虏们。
这些昔日同袍,此刻大多神情呆滞,目光空洞,仿佛灵魂早已在披上羊皮、受人驱赶嬉笑的那一刻便已死去,只剩下麻木的躯壳。
冀州军士兵们看得心头发酸,一边警惕着可能反扑的零星东明兵,一边迅速用刀割断他们身上的绳索,奋力扯下那象征耻辱的羊皮。
“兄弟,没事了!王爷带我们打回来了!”
“挺住!我们回家了!”
“狗日的东明杂碎,给老子一个都跑不了!”
士兵们大声安慰着,试图唤回这些袍泽的生志。
他们动作尽可能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熊熊怒火,这怒火既是对东明人的,也是对先前懦弱妥协的朝廷和将领的。
混乱中,几名靠近城墙根解救俘虏的冀州军士兵忽然发出一阵骚动。
有人惊呼:“看!那是谁?”
火把的光亮摇曳,照亮了墙角下一道格外醒目的大红色身影。
那人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华丽的大红锦袍上沾满了尘土和暗褐色的血渍,金线绣制的繁复纹样在火光下依稀可辨。
“这衣裳……是那个狗屁大都督!”一个眼尖的士兵猛地认了出来,声音因激动和仇恨而变得尖利,“是刚刚站在城头上的东明畜生!”
“没错!就是他!逼着咱们的人行‘牵羊礼’的就是他!”
“他死了吗?”
“好像没气儿了!从那么高的城楼上摔下来,还能有活路?”
士兵们瞬间围了上来,群情激愤。
想起方才李元帅和众多同袍被强迫行“牵羊礼”受辱的场景,士兵们无尽的屈辱和仇恨找到了宣泄口。
“死了也要把他拖回去!鞭尸!让东明狗看看他们的主子是什么下场!”
“对!剁碎了喂狗!”
“把他吊起来!祭奠死去的弟兄!”
愤怒的吼声中,几名士兵上前,粗暴地将那具“尸体”翻转过来。
果然是东方既明那张即便昏迷也带着几分阴柔妖媚之气的脸,此刻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
一名士兵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惊喜又恨恨地叫道:“还有气!这杂种没死透!”
正在这时,赵樽已率领黑伢子及五百府兵杀透重围,冲至城门口。城楼上的零星抵抗已被大字队成员清除,沉重的城门被彻底推开。
“王爷!您来看看。”见到赵樽,士兵们立刻喊道,“抓住了东明当官的!那狗贼还没死!”
赵樽勒住战马,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抹刺眼的红色。
听到“东明当官的”四个字,他眼中寒芒骤盛,想起城下那令人发指的一幕,他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猛地一踢马腹,战马前冲几步,他顺势扬起手中长剑,用剑鞘重重地抽打在东方既明的身上。
“呃……”剧痛似乎让昏迷中的东方既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呻吟。
“抬走!关进大牢,严加看管!别让他轻易死了!”赵樽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罪,还没清算完!”
“是!”士兵们轰然应诺。
带着大仇得报般的快意,他们粗鲁地将东方既明拖起,扔上一副临时找来的担架。
就在士兵抬起担架,准备送往城内大牢时,火把的光芒恰好清晰地照亮了东方既明那张沾满污血和尘土的脸。
赵樽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眉头骤然紧锁,猛地抬手:“等等!”
士兵们立刻停下。
赵樽跳下马,走到担架旁,俯身仔细端详着那张脸。
之前离得远,又是在战场上,只觉此男生得阴柔俊美,此刻近看,尽管脸上脏污,但那眉眼轮廓……
尤其是此刻昏迷后毫无防备的状态,竟让他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熟悉感。
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一时之间,烽火连天,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中掠过一丝疑虑,但眼下战事紧急,容不得他细究。
他直起身,挥了挥手:“抬下去!看好他!”
“是!”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赵樽长剑指向洞开的城门,声音传遍四周。
“大字队前导,府兵紧随,新军跟进!清剿城内残敌,收复东关!”
“杀!”
震天的怒吼再次响起,大军如同洪流,涌入东关城内。
然而,城门口的几万敌军只是先锋,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东关城内,听到城外惊天动地变故的东明主力部队已然被惊动,虽然主帅慕容泰毙命的消息引发了恐慌,但留守的将领仍在试图组织抵抗。
尤其是得知攻进城的是他们一向蔑视的“两脚羊”,一些骄悍的东明将领更是无法接受,吼叫着驱使士兵依托街巷进行阻击。
大军刚冲入城内主干道不远,前方街巷拐角处和两侧屋顶上,突然涌现出大量东明弓箭手和手持长枪刀盾的步兵!
“放箭!”一声嘶哑的号令响起。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大字队成员立刻举枪点射,精准地撂倒了几个探头指挥的军官,但仍有数名新军士兵中箭倒地。
“找掩护!火力压制!”大九大吼一声,倚靠在一处石墩后,M16对着箭矢来源处疯狂扫射。
其他大字队成员也纷纷寻找掩体,或跪或立,手中的自动武器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急促而爆裂的枪声再次主宰了战场,远超弓箭射速的金属风暴狠狠泼洒向东明军的阵地。
站在明处的东明弓箭手和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层层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屋顶上的东明士兵也被这完全超乎理解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不断有人中枪滚落。
轻机枪手也找到了位置,架起机枪,进行长点射和扫射,进一步压制了敌军的反击势头。
“冲啊!”趁着敌军被强大火力打得晕头转向、死伤惨重的瞬间,赵樽长剑一挥,新军怒吼着发起了冲锋,与残存的东明士兵绞杀在一起。
巷战变得极其惨烈。
东明军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房屋建筑负隅顽抗,逐街逐屋地争夺。
大字队和府兵的火力优势在复杂巷道中受到一定限制,但依旧可怕。他们往往以精准的点射清除关键目标,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但战斗中最令人愤懑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一些穷途末路的东明士兵,眼见那喷火的“短棍”如此厉害,根本无法抵挡,竟丧心病狂地冲入道路两旁的民居,将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大景百姓拖拽出来,充当肉盾,推搡在身前。
他们试图以东关城百姓阻挡子弹,并嚎叫着让大景军队投鼠忌器。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们!”
“放下你们的妖器!否则我们就屠了这些两脚羊!”
被挟持的百姓惊恐哭喊,挣扎求饶,场面一时陷入僵持,冲在前面的大字队兄弟和府兵们果然迟疑了,攻势为之一顿。
后方指挥的赵樽得到禀报,面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杀意沸腾。
这些东明贼子,战场上打不过,竟使出如此卑劣无耻的手段!
“王爷,怎么办?”旁边一名亲兵急问。
赵樽没有丝毫犹豫,冷声道:“黑伢子!”
“在!”黑伢子立刻上前,他背后的狙击枪早已饥渴难耐。
“看到那些拿百姓当盾牌的杂碎了吗?”赵樽的声音冰冷刺骨,“给本王挨个点名!能救下百姓最好,若不能……绝不能让东明狗的讹诈得逞!优先击毙威胁最大者!”
“明白!”
黑伢子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他迅速寻找了一处相对较高的残破阁楼,敏捷地攀爬上去,架好了狙击枪。
透过高倍瞄准镜,混乱的街道、狰狞的东明兵、惊恐的百姓面孔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手指稳稳地搭在了扳机上。
“砰!”
一声不同于M16连发的清脆枪响划破喧嚣。
远处,一个正挥舞着弯刀、躲在老人身后叫嚣的东明兵应声而倒,眉心绽开一个血洞。
“砰!”
又一个试图挥刀砍杀百姓的东明兵被爆头。
“砰!”
第三个……
黑伢子弹无虚发,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带走一个卑劣的胁迫者。
有时子弹会擦着百姓的身体掠过,惊险万分,但最终倒下的都是可恶的东明士兵。
被挟持的百姓先是极度惊恐,随即发现身后的恶魔突然倒地,愣神之后,连滚带爬地哭喊着逃向大景军队一方。
东明军的这种卑劣战术,在超远距离的精准狙击下,彻底失效。反而因为黑伢子神乎其技的枪法,引发了更大的恐慌。
“魔鬼!他们是魔鬼!”
“有妖怪在帮他们!”
残存的东明士兵士气彻底崩溃,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大景军队趁势全力进攻,清剿残敌。
战斗从傍晚持续到深夜。
火把和燃烧的房屋将东关城照得明暗不定,街巷之中伏尸累累,血流成河,大部分是东明士兵的,只有极少数阵亡的大景将士。
东明军的尸骸堆积如山,在跳动的火光下泛着阴森恐怖的光泽,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残酷巷战,城内的东明主力终于被基本歼灭。
但依然有原本驻扎靠近东门的部队,见机得快,在城破之初就察觉到不妙,根本未曾抵抗,便仓皇打开东门逃出城外,遁入漆黑的夜色之中,算是侥幸保住性命。
当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抵抗被粉碎后,东关城,这座沦陷敌手、饱受蹂躏的边关重镇,终于被重新夺回!
赵樽命令各部迅速清剿零星残敌,扑灭火焰,安抚受惊的百姓,并统计战损和俘虏。
“王爷,”一名偏将前来禀报,“城内东明残兵已基本肃清,俘虏约三千余人,均已押往城中大牢看管。缴获兵甲粮草正在清点。”
“嗯,”赵樽点头,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只有大战后的疲惫和冷峻,“我军伤亡如何?”
“府兵无伤亡,新军和冀州军伤亡轻微,具体数目还在统计。另外……解救出来的原守军俘虏,约有数百人因伤势过重或……心智崩溃,没能救过来。”偏将的声音低沉下去。
赵樽闭了闭眼,沉默片刻,眼中痛色一闪而逝:“厚葬阵亡将士,全力救治伤员。那些……不堪受辱而去的俘虏,也好好安葬,他们都是英雄。”
“是!”
这时,另一名士兵跑来:“王爷,那个东明当官的已经关进大牢了,军医去看过,说他肩部有枪伤,但主要是从城楼摔下震伤了内腑,昏死过去,暂无性命之忧。”
听到提起那个东明当官的,赵樽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那张带给他诡异熟悉感的脸再次浮现在脑海。
“带本王去看看。”他说道,迈步向城内大牢走去。
大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霉烂的味道。
东方既明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内,身上华丽的红衣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但他似乎被简单处理过伤口,此刻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干草堆上。
赵樽站在牢门外,目光冰冷地审视着那张妖媚的脸。
火把的光线照亮了东方既明的面容,褪去了战场上的狰狞和阴鸷,此刻的他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痛苦。
那眉眼,那鼻梁,那紧抿的嘴唇构成的轮廓……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他究竟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