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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贝巴,中枢司总部大楼。
贝汉努倚在真皮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他浅啜一口,眼角的褶皱随之舒展,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神情,唯有哈姆拉族最顶尖的掌权者才有资格享用。
至于那些出口到海外的“耶加雪菲咖啡”,只是借了产地名头的普通货色。
它们的确出自耶加雪菲小镇,可论品质,与贝汉努手中这杯相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老板,莱格吉已经在奥莫罗族实际控制的四个州,全面推行低税招商政策了,现在不少外商都准备把公司注册地和办公场所,往南部那边迁了。”
坐在对面的商务协会负责人塔费,面色凝重地汇报着。
一旦商人和企业全跑了,他们还怎么收税?
没了税收,又拿什么去欧洲买别墅、豪车和游艇?
他曾在法国留过学,一眼就看穿了莱格吉的心思。
无非是想靠低税政策,拉动奥莫罗族的经济发展。
可眼下各方势力都在收税,莱格吉这么一搞,他们地盘上的企业岂不是要跑得一干二净?
“我原以为莱格吉是个头脑简单的武装头子,没想到他还懂经济运作的底层逻辑,呵呵!不过你不用担心,建立信用往往需要数十年的功夫,但要摧毁它,往往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
贝汉努放下咖啡杯,轻笑着说道。
“老板的意思是?”
塔费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转,便听懂了贝汉努的弦外之音。
类似的手段,他又不是没干过?
奥莫罗族和提雷格人,为什么世世代代只能养牛、放羊、种咖啡?
还不是因为在外商眼里,这两个族群和隔壁的索马利亚人没什么两样,个个都是土匪。
试想一下,哪个正常人敢去一个“背着AK47放牧、种田”的地方做生意?
贝汉努抬眼看向塔费,一脸玩味地说:“这事,你看着办就行。”
“好的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塔费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另一边。
提雷格族的达吉姆在掌控三个州的管理权后,彻底放飞了自我,彻底没了约束。
虽说名义上税收制定要经过亚斯贝巴中枢司审批,但他手握枪械、掌控武装,根本不把贝汉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自己在高原戈壁打了十几年游击战,如今总算安定下来,自然该好好享受一番。
达吉姆非常喜欢电子产品,他的别墅橱柜里,整齐摆放着橙子全系列的智能手机、Alexa智能音箱、苹果电脑和山星平板等。
与阿斯法相比,他将自己的物欲隐藏得更加严实,对外人,尤其是在族人面前,始终保持着“提雷格圣父”的模样。
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个说法也没问题。
毕竟他确实为提雷格人争取到了不少政治、教育和经济资源,全国近千万的族人对他感恩戴德,恨不得匍匐在他的脚边,为他舔舐鞋底。
这种“半人半神”的状态,哄得他飘飘欲仙。
反倒是此前一副莽夫做派的莱格吉,在接管奥罗米亚州后,第一时间就启动了招商引资工作。
然而,欧美与东南亚的外商压根不敢过来投资建厂,他便不断下调税率,还把森联资本当成了“亲爹”,干脆利落地将杜姆卡郊区四百多万平方米的土地,以1比尔的价格卖给了对方。
表面看,这桩买卖一分钱没赚,但有了森联资本带头,华商们才敢踏入奥莫罗族的核心区域。
虽然前来投资的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莱格吉却已十分满足。
他心里清楚,想让族人们过上好日子,就得学着华国,先把经济基础打牢。
只有手里有了钱,才能享受优质的教育资源,而当教育水平提上去了,奥莫罗人才能真正在东非这片“死亡之角”站稳脚跟。
因此,和谈一结束,贝汉努忙着耍阴招,达吉姆则一心享受人生,还娶了三位北美白人模特。
唯有莱格吉,把奥罗米亚州当成了经济特区来打造。
只要外商愿意来这里投资,他不仅免费送土地、给出减税免税的优惠,甚至还会为对方分配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当保镖。
当然,大多数商人都没有接受,而是选择雇佣风隼安保公司的工作人员。
在非洲地区,风隼安保的名气,丝毫不亚于黑水和星火。
第二天下午,一架国际航班缓缓降落在亚斯贝巴机场。
随后,刘涵彬领着朱瑞哲坐上一辆吉普车,朝着杜姆卡的方向疾驰而去。
“非洲.也不干旱啊!”朱瑞哲探出头望向窗外,一脸诧异。
映入眼帘的是成片葱葱绿绿的灌木丛与草地,说是草原也毫不夸张。
“这里分雨季和旱季,现在刚过雨季,植被自然茂盛。对了,给你准备了份礼物,在你脚边的储物格里。”
刘涵彬随口解释道。
礼物?
朱瑞哲心中一动,低头在储物格里翻找起来,很快摸出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
枪身泛着慑人的冷光,枪柄一侧还印着黑星图案,正是外号“大黑星”的托卡列夫TT33。
活了快三十年,他还是头一回摸到真枪,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给我枪干什么?”朱瑞哲抬头问道。
“防身用啊!这不是原版TT33,是中东那边的改版,准星和威力都比原版强,等有空了,我带你去练练枪。”
刘涵彬理所当然地说道。
明面上,阿比西尼亚是禁枪国家,可现实里,到处都是拎着AK47的牧民。
朱瑞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出声。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死党为了赚钱,究竟扛着多大的压力。
这地方或许藏着赚钱的机会,可背后的风险,也高得让人后怕。
还真特么的是个‘富贵险中求’的地方!
两人沿着A2公路风驰电掣。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杜姆卡的外围轮廓已能远远望见。
“前面那片是森联资本建的工业区,阿比西尼亚一半的华商都聚集在这,除了配套设施差点意思,其他方面都还算不错,你先跟着我干两个月,等摸清了工厂的运作流程,后续日常的管理工作就交给你负责。”
刘涵彬不紧不慢地说道。
死党为了借钱给他,连女朋友都吹了,他要是不拉兄弟一把,那不成畜生了?
“那你呢?还要回亚斯贝巴开烧烤店吗?”
朱瑞哲好奇地问道。
“开鸡毛烧烤店啊!这地方雨季积水多,旱季又缺水,我打算开个水桶加工厂,专门做那种1000升的大水桶,再配套搞个过滤器生意,保准财源滚滚。”
刘涵彬嘿嘿一笑。
他在东非摸爬滚打这么久,早就摸清了这里的赚钱门道。
阿比西尼亚就相当于五六十年代的东南亚,卖什么都能赚钱!
尽管森联资本提过要引进一套自来水净化设备,但这套设备初期只能覆盖市区和市郊,像那些偏远地区肯定不在覆盖范围内。
这便是商机!
“能不能算我一股?”朱瑞哲主动问道。
“别人不行,但你可以!谁让你是我兄弟呢!”刘涵彬爽快答应下来。
每到旱季,阿比西尼亚的普通人就得奔波几公里、十几公里去河边打水。
打来的水混着泥沙,浑浊不堪,喝了常让人闹肚子。
可一套简易的过滤器加一个大水桶,成本还不到三百块。
如果做成带抽水泵的高配版,把价格翻一倍卖,也完全不愁销路。
换作以前,想让普通人花一个月的收入买个水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如今,为森联资本干活的工人,月薪少说也有1500到2000元,懂华语的能拿3000块。
如此一来,倒不用担心这水桶卖不出去。
朱瑞哲笑笑,心里暗道:刘涵彬还算靠谱,在东非做生意,风险是大了点,但收益也不小。
在飞机上时,他就听死党说过,这工业区里聚集了十几万人,就算只是在路口摆个摊卖牛肉汤,一年也能赚几十万。
本地工人收入不高,但华人和欧美等地的商人,收入可都不低!
不然的话,当初刘涵彬在市区开烧烤店,生意也不可能做得那么红火。
就在两人渐渐靠近杜姆卡时,路边一名赶着羊群的当地人,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AK47,二话不说便扣动了扳机。
子弹像雨点般密集倾泻,直直朝着吉普车的挡风玻璃射来。
“卧槽!”
早在对方抬起枪口的瞬间,刘涵彬就察觉了不对劲,他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往左侧急转躲避。
即便反应迅速,仍有子弹穿透玻璃。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挡风玻璃彻底粉碎。
一分钟前还满脑子发财梦的朱瑞哲,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慌忙学着电影里的样子,紧紧蹲在车门后方。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瑞哲浑身发颤,怎么也没想到,刚落地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迎面挨了一梭子子弹。
刘涵彬始终低着头,把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在路面上疯狂疾驰,只想尽快逃离这片危险区域。
他心里清楚,只需赶到工业区门口,那里有风隼安保的人员和奥莫罗族的武装成员驻守,到时候就安全了。
“哒哒哒!”
身后的枪火声不断,密集的枪声在耳边炸响,让人头皮发麻。
好在车胎没被打爆,一溜烟的功夫,吉普车就脱离了对方的有效射程。
“特么的!到底什么情况?”
刘涵彬在确定安全后,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骂道。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刚才急打方向盘时用劲太猛,虎口有些发麻。
他盯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牧羊人身影,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不是普通的劫匪!你看他的开枪姿势,稳得很,绝对受过专业训练!”
“彬子,你快帮我看看!我肚子上是不是爬了虫子?总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朱瑞哲苦着脸大喊,不敢低头去看。
他怕真看到自己最不想见的画面!
刘涵彬听见这话,立刻转头去看,只见发小左胸下方的衣服正“咕咕”地往外渗血,殷红的血珠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往下落。
“没事!就是有个小虫子,我帮你赶跑就好。”
刘涵彬一边把油门踩得更死,车子又快了几分,一边抬手随意挥了挥,那动作轻得像在赶飞绕的蚊子,刻意藏起了眼底的慌张。
“赶走了吗?怎么疼得更厉害了”
朱瑞哲声音发颤,心里那点侥幸渐渐消散,隐约猜到了不好的结果。
“真没事!我这就带你去处理,前面快到工业区了,路口还有咱们老乡开的牛肉汤店,他做的小笼包贼地道,马上就到了,你再撑一会儿!”
刘涵彬红着眼眶,牙齿咬得发紧。
“真的啊?那他家的牛油辣子.够不够正宗?”
朱瑞哲扯着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下意识地摸向伤口,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暖流正不断从指缝间往外渗。
他知道那是血,也知道死党是在骗自己,可他没戳破,只是轻声问着无关紧要的话,想让气氛松快些。
“卧草泥马的!这车子怎么这么慢!”
闻言,刘涵彬满心愧疚,他本想带着死党来东非发财,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奥莫罗、提雷格武装阵线不是被收编了吗?
为什么还有人明目张胆地开枪行凶?
吉普车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朱瑞哲的伤口传来剧痛,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撑住!瑞哲!马上就到了!”
刘涵彬嘶吼着,眼眶通红,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不断扫视着前方,终于看到了工业区门口那熟悉的蓝色岗亭,风隼安保的标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停车!例行检查!”
岗亭旁的安保人员举起手势,可当他们看到吉普车破碎的挡风玻璃和车身上的弹孔时,脸色骤变,立马端起枪警惕地围了上来。
“我是塞贝纳牛奶的供货商刘涵彬!我朋友中枪了!”
刘涵彬急得满头大汗,把身子探出去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