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陆行舟和姜缘刻意不去提的尴尬戳了出来,两人维持的虚假“什么都没发生”的泡沫被直接戳破。
姜缘脸如火烧,一下就跳了起来:“那是中了招!是意外!”
独孤清漓默默点头:“这事我熟。”
姜缘大怒:“我和你能一样吗!”
独孤清漓觉得你连我的词都抢,还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但是运算了一下又觉得台词并不独属于自己,这话好像无理,便换了一句:“你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毕竟我当时在那之前并没有卖肉。”
姜缘跳脚:“我姜缘又不是没人要,除非被猪拱了才会像你们一样抢男人!警告你们啊,这意外不许对人说,免得影响我以后找对象。”
独孤清漓狐疑地打量她,分析她这话的真实性。
真要是不来抢,谁会去到处乱说啊,有多远滚多远好吗?
倒是陆行舟欲言又止。首先你真的被猪拱过……其次,其实你很难找对象,至少在大乾很难。
大乾人都知道陆行舟和姜缘议过亲的,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以如今陆行舟“权倾天下”的局面,谁会来和陆侯爷抢女人?没谁敢赌两人还有没有旧情未断。
如果天霜国和妖域知道这个事儿,那姜缘恐怕出国都找不到对象,以他陆行舟在天霜国和妖域的地位,同样没人敢来抢。现在勉强还可以,建立在国外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前提下。
另外就是敌对方会这么干了。
想到这里陆行舟忽然有点不舒服,如果真有什么敌对方故意去泡姜缘,以这憨批故意想和自己划界限的心态会不会很容易被骗?想到那个场面,眼神变有点阴翳。
独孤清漓敏锐地有点感知,转头看了陆行舟一眼。很奇怪,陆行舟很久没有这种阴沉感了,这些对话是怎么让他阴沉起来的?
小白毛有些小担忧地伸手握住了陆行舟的手。
感受到她纤手冰冰凉凉的触感,陆行舟回过神来,有些自嘲地笑笑:“姜小姐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想必姜老先生没发话,姜小姐也不敢太冒昧自作主张……等下次我们回京,我再去和姜老先生交流此事便是。”
姜缘大松一口气:“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你去问我爷爷。”
“另外……”陆行舟顿了顿,话锋微转:“陆某愿意帮姜小姐找东西,那是因为此番并肩作战,看在姜小姐没什么收获的份上想有所补偿。姜小姐提的帝血,纵观两界应该也没有更高规格的宝物了,超出了补偿边界。”
姜缘嘟囔:“我也就那么一说,其实意思是你没必要充胖子。”
陆行舟道:“但如果姜小姐以合作者身份,希望我帮忙找东西,这可以摆些条件谈谈。”
姜缘有气无力地摆手:“算了吧你,就那么一说,没指望谁能找到,有什么可谈的。”
陆行舟道:“如果我有线索呢?或者类似之物?”
姜缘鄙视:“我不说你都不知道帝血是什么东西,这会儿忽然就有线索了,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陆行舟眨眨眼:“万一真有呢?”
姜缘小手一挥:“那条件随便你提!”
话音未落就哽在了喉咙里,傻愣愣地看着陆行舟摸出一块寒冰包裹着的血液。
血液在冰中流转,似有活性。
姜缘慢慢张大了小嘴,桃花眼里流露出极度震惊与渴望之意,那小心肝都砰砰地在跳,跳得独孤清漓都能听见了。
陆行舟打量着她的神情:“你认识?”
“认、认识。”姜缘结结巴巴:“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血其实也是冰狱宗的,是当初凌奇轩认不出用途,随手送给陆行舟做人情的。血中蕴含的力量肯定在超品之上,但肯定与所谓帝血差距甚远,不可能是帝血。但陆行舟觉得应该有一定的关联,果然掏出来就把姜缘整傻了。
“别告诉我这就是帝血?”
“不、不是。”姜缘有点口干舌燥:“虽不是帝血,但却是与帝血血缘极近的那几代……你到底哪来的!”
“所以对你有用?”
“有,有大用。”姜缘抬起头,眼里有些可怜巴巴的哀求:“这个能不能给我?”
独孤清漓:“……还说不是臭要饭的。”
姜缘抽抽鼻子不敢反驳。
这个她太想要了。随便提一个帝血这种几乎无法实现的条件,怎么也想不到陆行舟居然真掏出了这种东西。
老实说就算真有帝血,对她此刻的修行来说反而可能吸收不了,只能干看着。反倒是这种隔几代稀释后的对她此刻犹如天赐神物,完全拿捏。
陆行舟道:“你说条件随便我提?”
姜缘下意识捏住了衣领子,警惕地后退一步。
陆行舟上下打量了一眼,嗤之以鼻:“得了吧,你自己扑过来我都没要。”
姜缘敢怒不敢言,赔着笑道:“是是,陆侯爷身边绝色无数,怎么看得上臭要饭的。不知陆侯爷有什么条件?想知道古界的事?我现在说好不好?”
独孤清漓:“……”
陆行舟心中想笑,故意绷着脸道:“那个太为难你了,都说了我会去问你爷爷。”
姜缘忍气吞声:“其实我可以决定的。”
“因为你是小公主?”
姜缘赔笑不答,心中在琢磨能不能打得过这俩。
“听说你和初韵是好闺蜜啊?”
“是啊是啊,我和韵儿可好了,侯爷看在韵儿的面子上……”
陆行舟一点都不觉得裴初韵会真心和她好哪去,口中道:“你知不知道初韵给我做过丫鬟?”
“啊?”
“给我做一年护卫,这就是你的。”
姜缘银牙磨得咯咯响:“我姜家人,不居人下!”
“你不是还要谈对象,那早晚要在人下面的。”
姜缘:“?”
独孤清漓终于知道陆行舟整这出是源于什么了,他居然在吃醋。
还说不是卖肉小三。
有时候觉得这姜缘挺倒霉的,明明这血也是冰狱宗的,如果当时凌奇轩没有故作大方送给陆行舟,那此刻这血就会摆在这个宝库里,被作为理所当然的战利品分给姜缘。结果当时凌奇轩送了,这血就不是冰狱宗宝库分赃的东西了,而是陆行舟的……然后就要被臭男人拿捏。
太惨了。
想到这里,小白毛捏了捏陆行舟的手,也不知道是同情傻姜呢还是自己在吃醋。
感受到小白毛的醋意,陆行舟终于叹了口气,直接把血递给了姜缘:“行了,先拿着吧……你不居人下,那就以合作者身份,一年之内听我指令保护我,总可以了吧。”
“啊?”姜缘抱着冰块傻了眼。
这条件固然可以,但难道不是完成之后给东西?你现在就给了,那我不履行,你不是血亏?
其实姜缘都不觉得自己的“保护”值这个价。陆行舟的实力她也看见了,一点都不比自己差,旁边还跟着个随时能魔化的臭白毛,实力一样强得可怕,外面轮椅上还坐了个能在无相冰魔面前蹦跶的阎君……
哪里需要自己的“保护”哦……开的价还如此价值连城。不对,价值连城根本不足以形容,这是能让古界疯狂的东西。
陆行舟叹了口气:“就当我觉得你现在实力不够,先给你提升。好了好了,天黑了,休息去吧。”
说完拉着独孤清漓跑路了,似是不想和姜缘多谈。
姜缘抱着冰块目送他的背影,桃花眼里渐渐有了些复杂,咬住了下唇。
独孤清漓陪着陆行舟手牵手走向冰狱宗客舍,一路没有说话,似在欣赏冰狱宗夜景。
山道左右有冰凛花,晶莹洁白,迎月而开,冰雾隐隐,煞是好看。
陆行舟顺手摘了一朵,送给独孤清漓,小心道:“赔罪,别生气。”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何罪之有?”
陆行舟赔着小心:“我不该贪得无厌,又对姜缘起意。”
独孤清漓道:“贪得无厌倒不至于……只是你当着我的面,我不高兴。”
陆行舟也转头看她。
少女低头轻嗅冰凛花,美景可入画。
见陆行舟看她,独孤清漓又道:“但我捏了捏你,你就立刻放弃了,我又很高兴。”
陆行舟挠了挠头。
“陆行舟……”
“嗯?”
“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男女之间会折下植物的性器相赠,那么下流的暗示意味却反倒都觉得很美。”
陆行舟:“?”
不是,怎么就变成下流的暗示意味了,你是怎么分析的数据?
却听独孤清漓续道:“可当你折花送我的时候,我心中却又砰砰的……于是就明白了世间男女,原来都是如此心情。”
陆行舟伸手想摸她的头,可手抬了抬又没好意思。
“因为男人说一句话就不高兴,说一句话又很高兴,随便折朵花又很欣喜……”独孤清漓低声道:“她们说,修行之心要如月映寒川,不起涟漪,我以前觉得这有什么可特意提的,人生来不就那样么?现在算是知道了,真的不一样,原来人的心情真的可以完全不属于自己。”
陆行舟不语。
“我现在有点理解扶摇师叔的神经病了,她觉得心旌随男人一句话就动荡,这样是不行的……左右为难之下,做出了让人遗憾的选择,最后回不去了,空余后悔。”
“你呢?”陆行舟终于问:“你会怎么选择?”
独孤清漓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陆行舟,蓝眸清澈纯净:“若寒川拟人,月现则冰雪荧荧,月隐则乾坤黯淡,所谓心情随人而动,无非如此。但是陆行舟,你能成为寒川之上亘古映照的月么?”
远处山崖,元慕鱼坐在轮椅上,在崖边望月。
这边小男女的对话声悠悠传入耳内,元慕鱼看着月色,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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