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看着杨再兴,左右挥了挥手,示意大帐之内的其他人都出去……
却看那杨再兴,还掀起大帐门帘往外指去:“大帅,这般营寨,岂能真撑得住一二天去啊?”
只看门外,除了中军大帐方圆一二十步被卫兵围出了一片空地之外,其他地方,全部是满满当当人挤人,甚至连能蹲下的地方都不多,怕是这三四万人,躺下睡觉必然施展不开……
杨再兴显然在气怒,何也?刚才大阵其实未有真正的溃败,所以在杨再兴看来,还有一搏的可能,不论怎么说,敌人不过一千余,若是能想尽办法堵截成功,自能获胜……
哪怕杨再兴知道堵截住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也在拼尽全力去做,那是唯一可以反转局势的办法了……
而今,真成溃败之势了,不知多少人溃败四散而逃,此时此刻,营寨里挤满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慌意乱?
这显然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获胜的可能了……
曹大帅,真是糊涂至极……
却听曹成一语:“再兴,你我此番,已然没有丝毫胜算了,胜不了的……”
“末将死战就是,一千余骑,哪怕再如何奋勇无当,人力马力,总有耗尽之时,十数万人只要不是溃散,只待那时,是攻城也好,是把敌骑困住也罢,岂能没有丝毫胜算?”
杨再兴话语自也有点道理,他也是这么思虑的,十数万人之中,千余骑真不过就是小小一撮罢了,只要大军没有溃散,那骑兵如此重甲,总是会累的……
“那苏武来了……”
“我自不惧怕他!”
“他来了,他身后,必然精兵无数皆在来,许也就一二日罢了……今日哪怕你把他驱逐出了阵去,明日呢?后日呢?”
“哪怕只是驱逐,便也是一胜,那城内之兵已然出城,算不得威胁,梧州城池立马就破,如此,咱们也有坚城在手,钱粮也续,还可再图……”
“那何不直接回贺州?嗯?城池不是现成的吗?何必还在此处纠缠?”
“大帅,事情不是这般道理……”
且看曹成把手一抬:“罢了罢了,你我不必争论了,只说接下来的事情吧,胜败已明,如此之战,再如何去打,胜不了的……咱们这些军汉,称不上军汉,今日一比,差的是十万八千里,不说眼前苏武之兵,就说广州城内的王荀之兵,你也亲眼见识到了,哪般甲胄军械,哪般军心士气,比不得……”
曹成,能当大哥,真有几把刷子……
“大帅要说什么?”杨再兴就问。
“我能说什么?我在说……咱们得想着走了,十数万人,是走不脱的……”曹成也不藏着掖着了。
“往哪走?”杨再兴好似还有负气。
“往哪里走,九王往哪走,咱们就往哪走,九王要的是庇护与帮衬,你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庇护帮衬他,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想来就是大理国了,九王已然在路上,咱们当去追他,一起去大理国……唯有九王在,大理国才可能接纳我等,否则我等不过就是流寇,哪个国家会愿意接纳一群流寇……”
杨再兴想说点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移步往一旁座椅去坐,叹息间沉默片刻,再开口:“走……这么多兄弟,咱们就这么走了……”
“是啊……”曹成显然也是不忍。
“不能就这么走,要走,大帅你走!我自不走!”杨再兴何等义气之辈?
昔日里,是江湖义气而聚,今日里,岂能不顾江湖义气而散?
一世为人,活个什么?
世间之人各自都有选择,但杨再兴选择的东西,对他自己而言,比命重要。
“你若不走,我也不走,大家都不走,九王真就成了丧家之犬,这可是大宋最后的一点希望了……”曹成如此一语,便是对杨再兴有一定的了解。
果然,杨再兴面色就有犹豫……
却看杨再兴忽然面色狰狞一语:“我还有一计……许能一举翻转天下大势!只待此计不成,大帅再跑,如何?”
“嗯?”曹成心中也惊,只道:“那你还不快说!”
杨再兴便又站起来了:“我去诈降,如那荆轲刺秦!”
“什么?”曹成连忙也站起来,连连摆手:“此事万不可成,那苏武周身勇士无数,不可成也!便是荆轲刺秦,也未成啊!”
“那是荆轲无勇,匕首已然在握,秦王不过咫尺,却还打杀不得。若我是荆轲,定是可成!”
杨再兴认真在说,便是脑子里也有场面在想,只要足够近,杀苏武这件事,定是不会太难……
不是说杨再兴如何自信,如何觉得万无一失,但机会绝对是有,此时不搏,更在何时?
“你何以就觉得也能与荆轲一样,可以与苏武近在咫尺?”曹成就问。
显然,曹成此时此刻,也有心动,便是这件事成功之后的利益实在是太大太大,诱惑力十足。
一旦成功,必然天下大乱,人心大乱,今日困局说不定立马就解,乃至大宋朝复辟之事定然就在眼前,哪怕不是九王登基,今日之功,亦可让他曹成,功名传天下,来日定是身居高位,百世流芳!
曹成对杨再兴之悍勇心知肚明,岂能当真没有一点意动?
杨再兴也皱眉在思索,如何确保能靠近得到苏武?
忽然杨再兴灵光乍现:“一个人头!”
还是荆轲刺秦来的灵感……
“何人?”曹成就问。
“寻一个稍稍白净一些的,与九王有些相似模样的人头……”杨再兴这回是真豁出去了。
曹成皱眉一想,思索几番,点头一语:“好,你稍待!”
说着,曹成出门而去,真正见过九王的人不那么多,这件事又格外重要,他得亲自去选去挑。
对他这种江湖巨擘而言,此时此刻,杀个无辜之人,算不得什么……
三四万人里,总能挑到一个合心意的……
对于杨再兴而言,此时此刻忠义在心,死一个人而救天下人,虽然无情,但事已至此,十数万兄弟生死存亡,连他自己也赴死而去,无甚可言了……
等着,静静等着……
等了许久许久……
等得天都要黑了……
苏武已然上马回城去了,龙纛已然被挂在了高耸的城楼之上。
众多骑士疲惫不堪,先吃再睡……
苏武也一样,吃饱就躺,自有军汉值班护卫……
却是夜半三更,忽然,有人来报大事,武松先问,问过之后,武松便来叫醒苏武。
苏武便在皱眉:“一个人来的?”
武松点头:“是这么说的,说是一个叫做杨再兴的贼将,就这么提着赵构头颅,一个人半夜叫门……”
“杨再兴?”苏武皱眉不止。
“对,是这个名,我记着呢……”
苏武浅浅一笑:“放进城了?”
“嗯,就在州衙,那知州放他进来的,一个人罢了,自也无妨,只是这厮说要见天子,当面献首,便是有几个军汉抢夺了一二,竟是抢他不过,黄升倒也不能真把他打杀了去,便作罢了,着人报来了……”武松答着。
“那走吧,去州衙看看……”苏武穿了一件外衣,便带着百十军汉往前面去,因为他就在州衙后面住着。
且说到得前衙大堂之内,诸般灯火都起,倒是亮堂,苏武直接往大堂正中的桌案后面去坐,左右拜见之声一片……
苏武摆摆手去,就打量衙堂下站着的那人,好生威武一条汉子,高大非常,浑身鼓胀,面容较黑,却是硬朗非常。
这人也在拜见天子……
苏武就问:“你叫做杨再兴?”
这高大汉子躬身在答:“罪民杨再兴,今日取赵构头颅前来投献陛下……”
说着,杨再兴把手中的一个布包抬起来晃了晃……
苏武看都不看那布包,就问一语:“你要什么?”
“罪民戴罪立功,只想要一场富贵!”杨再兴如此在言。
“你倒是直白,多大的富贵?”苏武问。
“愿为广西之将,最好六品之上,得钱十万贯……”杨再兴对答如流。
“是赵构吗?”苏武面无表情,还问。
“正是!”杨再兴又把布包扬了扬,心中陡然也紧,怎不见这苏武兴奋模样?
按理说,苏武只要一听到是赵构人头,定会喜出望外才是……
却听苏武陡然一言:“某说这布包里,就不是赵构……”
杨再兴心中莫名一慌,一语来说:“陛下明鉴,正是那旧宋赵家九子赵构,若无赵构人头,罪民岂能大胆来此?”
“那你就打开看看吧……”苏武心知肚明,杨再兴若是这么一个首鼠两端之辈,何以能青史留名?
何以还能百数之兵与万数金军死战不退?
何以能一个身躯里烧出两升的箭头来?
杨再兴要用名声与人格,换一场富贵,这笑话,真是天下奇闻!
只看杨再兴脚步往前来,还有话语:“陛下若是当真不信,只管亲眼看看此头是不是那赵构……”
自有那左右军汉去拦,一语呵斥:“放肆!”
杨再兴脚步一止,却说一语:“听闻陛下乃是当世第一英雄豪杰,我杨再兴乃草莽江湖出身,所以仰慕,才有今日之事,莫不是天下传言有假?”
杨再兴这点话语,在苏武看来,其实破绽百出,他把朝堂事与江湖事,想在一处去,他把苏武与曹成之辈的江湖巨擘想为一类人……
苏武却在浅笑:“杨再兴,你可知某为何笃定这布包里不是赵构?”
杨再兴的心里,早已在打鼓,甚至下意识左右去看,看的是周边环境,甚至也想……若是实在不成,那就只能硬来了……
但口中也有话语:“陛下若不是那英雄豪杰之辈,是个戚戚小人而已,那我杨再兴,今日可死当场!为英雄事,百死无悔,为小人事,无颜见人!”
还是这一套……
其实也有点用,比如武松,气怒就起,几步下场:“你这厮算个什么东西?天下事,容得你评?我家哥哥何等豪杰,不在你口,天下人共睹,拿来!”
武松已然伸手,要那布包!
杨再兴只把那布包往腰间一系,那是打死不给,只管也横眼去看武松,只有咬牙一语:“以多欺少?今日我死在这里,你自就取去了!”
或许,杨再兴也觉得兴许苏武是在试探他……
武松回头去看哥哥,苏武便是身形往后一仰,有话语:“此辈忠义,不必打杀,留条命送到汴京去,他既然如此忠义,便让他去给提举书画院赵卿做个护卫就是……”
苏武说得认真,杨再兴心中就凉,他着实不知自己哪里露馅了,按理说,万万没有露馅的可能,连布包里的人头都还没看,怎么就会露馅?
再怎么有怀疑,至少也要看一眼布包之内到底是不是赵构才是……
何以就能如此笃定布包里就一定不是赵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杨再兴如何也想不明白,莫不还是试探?这苏武如此多疑,所以一直试探?
但看那苏武的模样,已然不像是试探了……
却看眼前一个巨汉,已然走到面前,手脚摆开一语就来:“你说什么人多欺负人少,若是在战阵之上,我自不理会你。但在这里,你一人而来,着实胆气不凡,江湖之上,必是豪杰,我却理会你一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京东武松是也!来吧!”
武松把手掌摊平在前,四根手指稍稍往上一弯,其实这动作,并不尊重人。
便是天下豪杰,一双拳脚,武松从来没有几人看得入眼,今日衙堂之内两人赌斗,就已经是把人看重几分了,换个旁人来,早就乱刀砍死。
只听武松之名,杨再兴心下一沉,别的不说,武松大名如今那是天下闻名,便是大燕皇帝陛下麾下,天下第一骁勇!
这种名声,定不可能是浪得虚名,便看武松这身板子,就不可小觑。
但杨再兴知道,今日若是不过武松这一关,那是万万不可能杀得了苏武的……
那自就来,杨再兴这辈子,自从长成半大小子之后,与人单斗,从无敌手!
今日岂能不战?
“武大将军,得罪了!也好教你知晓,我杨再兴也不比你差!”这是杨再兴内心实言。
“哼哼……”武松浅笑一声,双腿一瞪,身形就去,拳头更在头前!
杨再兴也是马步一扎,双拳就出。
“嘭!”
一声闷响去,武松站定一语:“好气力!”
杨再兴后脚未动,却是前脚移成了后脚,方才站定,心下更惊,眉头紧皱,显然,武松气力更大一分……
不过,这也不是能决胜的必要条件,力气比完,既然稍有不敌,那就比技巧技术。
杨再兴脚步在横移,招式就来,単龙先探水,双龙是后手,身形飞起,双拳前后……
武松不躲不避,当面就迎,竟然还敢分心说话:“我这一双拳脚,许久不曾用得上了!”
就看拳脚嘭嘭在打,两人竟是皆无多少闪转腾挪,都是硬桥硬马的路数。
硬桥硬马,自就互相都能打中,一时间看起来竟还真能打个有来有往……
倒也看得许多军汉啧啧称奇,黄升等人早已往一边去避……
却看苏武,竟是站起身来,从条案之后走了出来,就走到了战圈一旁。
看得这一幕,战圈里的杨再兴陡然心中一喜,好似机会就来……
却是左右铁甲已然把苏武挡在身后,自是机会就没有了,这机会,甚至连转瞬即逝都称不上,其实怎么可能有机会?
如何苏武,怎么可能让杨再兴找到机会?
杨再兴不免也是心中一急,也是这瞬间,臂膀胸膛,连吃几拳,身形不断后退。
倒是武松并没有抢攻了,反而停了停,还有话语:“你竟是还敢分心?着实不知死活,这般时候,你还想刺杀之事,笑话……”
武松已然看穿,也是眼前这厮赌斗之势,已然就要落下风了,不一心想着对战,还敢分心去关注自家哥哥动态,这不是要刺杀,还能有什么解释?
杨再兴被叫破心思,却也更是来怒,武松明显停了一下,他自抢攻而去,飞起就是一脚横来。
“这才对,不失为一条好汉!”武松双拳立在头边去挡,挡得是巨大的身形浑身一震,只待那腿力道一落,武松身形一矮,竟是头主动往地下去,一手撑在地面,双腿腾空飞起:“你也尝尝我的腿脚!”
杨再兴一条腿才收,身形还前,此时当面弹来双脚,他自也连忙双臂竖直去挡。
闷响再来,杨再兴身形就有些许趔趄……
武松身体,好似弹簧一般,满身上下说不清楚的力道,日日打熬,瞬间一弹又起,趁着杨再兴趔趄,双拳与雨点就下……
杨再兴频频后退而去,却还听得武松之言:“你若不分心去,咱们还能打个不知多少回合去,偏偏你心思不定,满心是事,今日你败得可憋屈了!”
武松话语在口,面色戏谑,拳脚上下不断施展,身形更是如猎豹一般一直一弓,发出去的力道,世间只怕鲜少有人能敌。
杨再兴自是落了下风,已然想尽办法了,却如何也翻转不得……
说经验,杨再兴不比武松,说力道,杨再兴许是年岁原因,也略逊一筹,若是来日经年打熬,兴许力气上真敌得住……说技艺技巧,杨再兴也有不如……
说悍勇敢死,两人大概半斤八两。
按理说,即便差了一点,杨再兴与武松今日之斗,当也是要许久才决,当是精彩纷呈。
奈何此时此刻,竟就是打得个一面倒的情况去。
也说这世间,能在武松拳脚之下这么支撑之人,那也是凤毛麟角。
其实一旁苏武,心中已然暗暗在夸,杨再兴,当真好汉!
武松戏谑的模样,许当真教杨再兴这般好汉之辈心中难以接受,忽然,杨再兴把手往下一插……
竟是插进了那包人头的布包之内,布包里掏出何物来?
竟是一柄带着寒光的锋利匕首短刃,这短刃着实是短,许最多只有半尺来长,显然是插在人头口鼻、颅腔内夹带而来……
这短刃往前就挥,自是要先杀武松,再斩苏武,杨再兴口中怒嚎有一语:“今日杀尽尔等乱臣贼子!”
显然,杨再兴也是没办法了,那就只有豁出去拼了,成不成……
已然不能再去考虑成不成这件事了,唯有搏命去!
只看那短刃挥去,直击武松面门……
武松矮身就去,用肩膀对人,上前就抱,也是无奈之举,更也是战阵之上不知多少次的场景,应对起来,那是想都不用想的肌肉记忆。
自也瞬间躲过,还用肩膀再把杨再兴撞去一个趔趄后退。
武松自是脚步往后,身形一止:“真是荆轲啊?图穷匕见了?”
说着,武松还转头去笑:“哥哥,一模一样,果真如哥哥适才所言!哥哥真是料事如神!”
苏武往前走了两步,也是叹息:“杨再兴,罢了吧……”
杨再兴身形刚刚站定,左右去看,岂能不皆是铁甲?还有众多铁甲在鱼贯而入……
苏武面前,铁甲也有,武松更在,还走来一个中年大汉,也在一旁……
杨再兴拿着短刃,已然把腰间头颅抛在地上,左右去看,目光中越发狰狞,只问一语:“何以识破至此?何以提前就知?”
杨再兴不能理解,总不能是曹成出卖?还是那个道理,再如何怀疑,也不至于提前就如此笃定,连那布包里是不是赵构都不必看?
却听苏武一语:“杨再兴,尔忠义赴死之辈也,定然做不来这般首鼠两端之事,如此笃定!”
这话,说得杨再兴无言以对,虽然还有一个疑惑,苏武怎么就知道他杨再兴是忠义赴死之辈?
但这话,说得又不假,一点不假!今日来,就是赴死而来!
杨再兴叹息一语:“如此也还不成,莫不真是天命?”
苏武心中一紧,莫不杨再兴要自尽,苏武一语去:“兄长,劳烦你与二郎,擒拿此贼,伤且不论,活口就行!”
苏武身旁中年大汉,就是卢俊义,一语:“好说!”
卢俊义自是上前就去,一根州衙里的棒子在手,武松倒是不急了,微微近前,并不跃去。
杨再兴立马再去挥刃,半尺短刃,岂能不挥?
只管是那卢俊义长棒就来,棒影如风,打得杨再兴是节节败退……
杨再兴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心中当真有一个念头,昔日,当真小觑天下英雄了……
昔日听闻世人传那苏武座下,悍勇如云,个个万夫莫当,只当是有假,今日才知,一点不假。
昔日听闻世人传那苏武,也是战阵无敌之辈,万军丛中,从来身先士卒,悍勇敢死,百战不殆!
那自也不假了……
刺杀,原道真是个笑话,哪怕不被提前识破,当面而去,只怕也是不成吧……
卢俊义天下之绝,绝在枪棒,棒子在手,杨再兴若是也有长兵,自也还能对敌来去,一个半尺短刃,那只管是浑身在痛,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只管是双臂来去挡几番,想着欺身而上,近身再搏。
却听身侧一语:“着!”
杨再兴瞬间微微转头,视线余光里,看到的是那武松抬腿飞踢而来,随后两眼就黑,当场栽倒。
昏睡之前,隐隐之间,还听得武松一语:“此辈,若非敌对,着实是条好汉,可以相交为伍!”
卢俊义自也答了一语:“是啊,江湖草莽,多是浪得虚名,鲜少有这般真正豪杰。”
杨再兴已然当真昏睡……
苏武一语:“绑缚看押起来,来日带去汴京……”
自有军汉去做。
武松已然把布包打开了:“果真不是那厮,倒是有几分相似,相似不多……也不知那厮在不在那营寨之中,此番定要将他擒拿到手……”
苏武却笑:“倒也不必,赶着他跑就是……此时此刻,他定也不在那营寨之内……”
“哥哥这是为何啊?”武松不解来问。
“赶他入大理国!”苏武笃定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