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州道庭,厚朴大集内的一处酒楼内,几名天人境的真人正在聚会。
“以前的旧模式有什么不好的?各个势力有自己的疆域,有自己的门派和基业。
在当时,我们也是势力内的关键角色,修行起来虽然累了些,但也逍遥的紧。
可如今.”一名天人境后期的修士感慨道。
保守派从来没有绝对的确定性群体,只会随着变化的发生不断地聚集更多的成员。
仙尊带着四灵界的修仙界向前走,可大势上的向前,不意味着所有局中人都向前。
“那些天人境初期、中期的修士,最喜欢现在的大道庭,他们没享受到过去时代的红利,所以支持而今的模式。
可他们也不想想,承担的任务和压力少,意味着实际上的重要性也在下降。
咱们天人境修士如果团结在一起,就能同那些道祖们要更多利益,偏偏他们就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团结起来。
恶心!”另一名天人境巅峰的老修士附和道。
仙尊对四灵界的影响,是深远而全面的。
顶层的设计很容易就被道祖们接受了。
偏偏到了中层,又有了许多不满。
尽管仙尊不在乎,但这种情况确实存在。
“他们哪管自己的地位究竟有没有下降,他们只关心,我们这些资深天人境真人的地位下降了,下降到和他们一样的地步了。
十州道庭体系就是杀鸡取卵,而且还是大量养鸡,大量取卵。
补水大会实际上就是杀鸡取卵的具体形式,通过压着所有人补水,所有没有化道的修士一起倒霉。”
实际上,这个逻辑是对的。
让四灵界无尽生灵成为代价,帮助站在巅峰的个体们更快的修行。
但这种局面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强者,就是有资格拿到更多。
曾经的时代红利,被补水时代的新时代红利取代。
不愿意和老登一起反抗的天人境初期、中期修士们,就是新时代中享受红利的那批人。
尽管,他们享受的红利仅仅是‘曾经压迫我们的老登现在和我们一样要被道祖们狠狠地压榨了’——看起来有点荒诞,但那些说‘太君,这里走’的人真就是这么期待的。
此外,玉阙仙尊构建的补水时代,也通过‘十州天骄分道果’、‘补水争先享尊荣’、‘道庭扩张必公平’等方式,发出了无尽的红利,带去了无尽的变化。
酒楼中的真人们里,当然是有懂行之人在的。
“能怎么办?
有人吃亏,就有人占便宜,什么时候都一样。
没人愿意反抗,能够成为天人境的修士,都算计的太清楚。
但越精明,反而越没了反抗的动力。
至于其他筑基,更是无关于大局,而且道庭规模变大,对于筑基们反而是好事——他们是绝不可能反抗的。
我们有点能力反抗,可普通的天人境修士不会跟我们走,为之奈何”
相对的、绝对的、不同层次的、不同维度的,各种利益、立场、诉求,交融在一起,被仙尊裹挟着,坐进了通向未来的巨轮。
这些船员,看到了大浪之下自身的无奈,但又没一点办法。
他们就像清醒的玉阙仙尊,只是缺了玉阙仙尊当年那一路天骄的气魄。
所以,也就只能在大局的变化中暗自慨叹了。
这时候,席间从头到尾没有开口的那位真人开口了。
“等,保存实力,等局势改变。
十州道庭的规模已经到了极大的地步,这和以往是绝对不同的。
类似于玉阙仙尊、木繁道祖、善德天帝之流,作为各州道庭的掌控者。
未来,肯定会因为野心而进一步发动十州道庭互相对抗。
那时候,就是你我的机会了。”
此人修为最高,为天人境巅峰,面貌倒是平平无奇,只着一身寻常青衣。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但其思虑问题的维度,已经到了‘未来变化’的层次。
这位天人境巅峰修士名为韩站,原为一大部落内的客卿长老,而今任职于烈州道庭高修籍录台,为高修籍录台掌印。
“韩大哥说的对,那些道祖仙尊,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
真要说不同,也就是修为高、境界高,实际上还是争利夺势的那一套罢了。
没什么好怕的,时间是不站在我们这边,但只要我们的一心会不散。
未来,便是我们走不到化道境,我们的后辈也总能有人化道的。”
修仙界从来不缺天骄,玉阙仙尊能拉出补水大会、净水宗、寻龙会、风雨楼、寻水会等一众组织,构建自身的势力。
修为比他低的修士中,当然也有聪明人能搞出属于人家的小团体。
为什么这些天人境真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乱说?
因为,这些人都是韩站拉出来的一心会的成员。
一心会的成员们,基本上都是散修出身,遵从‘先化道带动后化道,一心会人人都有机会化道’的理念,在赤沙之中抱团取暖了多年。
即便玉阙仙尊开启了十州道庭大变革,一心会依然没有散。
今日,他们就是来为韩站做最后的鼓劲的——作为一心会的会长,修为最高的韩站,已经拿到了参与烈州道庭争道果的资格,将会和烈州道庭内的众多天人境巅峰天骄一起,争夺玉阙仙尊发下来的天降大饼。
“未来其实已经来了,诸位道友,你们刚刚说的都很对。
那些初入天人境的修士,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
但有一点,你们都没注意到。
即,玉阙仙尊作为外来金丹们的魁首,他和天地间其他化道境道祖的利益,有着根本性的矛盾。
所以,未来的直接对抗虽然没有发生,但藏在水下的无声对抗已经进行的非常激烈了。
十州天骄争道果,实际上就是玉阙仙尊扩张自身利益的尝试。
十州道庭内最天骄的一批人,将会被玉阙仙尊直接摘果子.那些道祖不跟,显得冷酷残忍,跟了,就是将自家的果实让给了外人。
可这件事终究是被推进到了具体的流程环节,说明玉阙仙尊的扩张尝试,至少没有失败。
相应的,如果我能拿到这个机会,咱们一心会的未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谈及至此,韩站的目光有些凌厉,那是逐道者野心的具象化。
玉阙仙尊整合四灵界道庭,本打算一州一个。
后来,善德天帝、木繁道祖推动十七州道庭变为十州道庭(为了防止整合后的道庭太小,被玉阙仙尊轻易偷鸡)。
而今,十州道庭已经建立,玉阙仙尊的扩张也来了。
这些对抗,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到处都是机会。
“可是兄长,听说三仙道庭内的比试,死了许多人。
您之前的预期,不是稍稍走的靠前些,展露一下自身的积累与能力么?”
“是啊,兄长,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争那个名额,有个前五名的结果,就能在未来的化道中,得到很多道祖的支持了。”
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得不了第一就完蛋,得了第一就绝对有未来’这类事。
最有天赋和潜力的不一定最有未来,看起来不是最厉害的存在,也能有一定的机会。
这些,才是常态。
“你们说的对,但先看看风雨鉴上的这篇消息,看看就明白了。”
说着,韩站将自己买来的关键情报,分享给了在坐的一心会成员们。
《道祖视角下的十州天骄化道之争》
‘.三仙道庭、金州道庭等道庭,最后选出来的人,都不是最开始热门的人选。
这件事,各大道庭内的道祖都议论纷纷,但在我看来,这是王玉阙一开始就算准了的!
以补水大会全面统摄天地大局为界,之前的时代中,天地间的势力往往松散的厉害。
而十州道庭分立,是补水时代最大的变革之一,几十名道祖挤在一起的局面,带来了许多新的、从未有过的东西。
比如,最直观的,以前各州的道祖动不动就开战,但同属一个道庭,即便是名义上同属后,斗法、开战的危险性,就大大提高了。
为什么?
你赢了不一定能享受完全胜利的结果,你主动发起斗法与对抗,输了就一定要承担比以往更大的代价!
太多事情,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而这,只是众多改变中的一个。
大道庭保证了补水的效率,保证了道祖们修行的效率,可同时困住了道祖们发挥自身影响力的手脚。
所以,底下的野心家,才会在这种局面下冲出来,冲破那些自以为规则不会变的老头子们的束缚,顺应王玉阙给的机会。
化道之后,他们不一定会成为王玉阙的门徒和伙伴,但他们绝不介意,顺应机会,成就自身的道果!
十州道庭的道祖们,就算有意见,也会极为吝啬于实际行动——道庭是几十名道祖的,不是个别道祖的!’
把变化明明白白的讲给你听,这篇风雨鉴内的情报,就是在传道。
许久,一名真人感慨的问道。
“此文何人所做,竟能如此透彻?”
韩站摇了摇头,风雨鉴上真正厉害的信息,被传出来时,绝不会告诉其他人是谁传的。
其实,这些消息就是玉阙仙尊刻意流露出来的。
微操,但不是让机枪左移五米,而是通过宣传,让部分愿意争的人更丝滑的顺应玉阙仙尊给他们预设好的舞台。
这里的‘预设’是最显露水平的,要在胜算最大的环节和机会上,去搏取胜利,选择最恰当的策略与对手。
“透彻不透彻的,其实很多人不信,但我愿意相信。
我们都是烈州的修者,也算有些积累,见过天地之大,当然最能感受到净水道祖,也就是玉阙仙尊的不同。
所以,此番我是打算好好争上一争的,唯一的机会.就算拿不到,也要全力以赴拼一把!”
太多事,发展到了极致,随着矛盾的极端化演化,底层逻辑反而越发的趋近于简单。
拼,拼出统战价值,然后做仙尊的汪汪汪,进而成就自身的道果。
“可是那个传言,据说是真的,大哥,若玉阙仙尊的道侣也参加烈州的道果比拼,你是不是就没法争了?”
秦楚然就是仙尊抛出来的饵,可惜,到现在也没钓出来什么鱼。
都是忠诚的道庭修士,没有反骨仔。
仙尊,很为难。
“遇上她,我自然不敢赢,但争一争惜败,还是可以的。
说到底,玉阙仙尊手下其实也缺人,甚至可以理解为,所有野心勃勃的道祖们,都缺能干的下属。
咱们一心会,发展了多年,也算有了些规模,单单天人境后期的同道,就有足足七人。
无论对于哪位想要有所作为的道祖,一心会都有价值。”
势力大,利益大;利益大,规模大;规模大,效率低;效率低,势力会变小。
这个循环中,没有完美的解,或许独尊是答案,但现在不是还没人独尊嘛。
韩站看中的,就是十州道庭时代,各大道庭的实控人们,需要足够有竞争力的打手,在对抗中的部分环节谋取优胜。
如此,一心会就能将自己卖个好价格。
未久,一心会的聚会就结束了。
韩站不敢犹豫,即刻就把一心会内众修士的想法与动向,禀报给了寻水会的控制者莽象仙尊。
这个小型势力,是莽象养的!
从这里,就能看出半步独尊的存在,面对的斗争有多么复杂。
一心会属于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当玉阙仙尊的势力过大,他的效率就会低,他就需要一心会、二心会。
低效是问题,问题需要解决,怎么解决?
必然会产生某些具体事情上的‘外包’。
大型组织通过特化所属的小型组织的方式,让小型组织在大组织版图内的某些具体环节保证竞争力,这个策略,是正确的。
大组织的低效需要小组织的高效来补足,小组织的高效必然依赖于具体的人,具体的人就不可能完全没有自我的独立意志——存在那种‘没有自我独立意志’的人,但这样的人无法承担‘大组织部分环节外包’的特殊性工作。
一心会的控制者即便不是莽象,也可能是其他道祖、金丹,目的很简单,就是在玉阙仙尊的利益圈层外围安插自己的棋子。
这同样是对抗的必然。
至于会不会有那种完全自发形成的小组织,从而一步步发展为一心会的模式.存在,而且很多很多,但这是‘具体而微’的层面。
这里输一点,那里赢一点,这些都是具体而微的层面,在玉阙仙尊面对的复杂对抗中,就像大海中翻涌的浪花,一朵朵,输了赢了,没那么重要。
玉阙仙尊把握的是,让一批新晋的化道道祖冲击十州道庭的格局,让补水大会和自身的影响力更进一步的深入人心,让藏在暗中的野心家跳出来帮自己取得辉煌的胜利,让在等出手时机的环佩等到属于它的出手时机。
排名分先后。
最显眼的目的不是最重要的目的,真正想做的事情,玉阙仙尊是悄悄布局、悄悄运作的。
莽象洞天,韩站乖巧的跪在莽象仙尊的座下。
“.所以,我打算试试,前辈,您认为这是个机会吗?”
莽象不认为这是个机会
“三仙州、金州.九个州的道庭,都已经完成了比试。
你猜,为什么那王玉阙,把烈州的道果之机比试,放在最后?”
视野真的是个非常非常离谱的东西。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能看出一个又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维度。
老莽还是懂的,它毕竟是大天地炼狱中杀出来的存在。
已经有些心中发虚的韩站低声回答道。
“这弟子实在驽钝。”
顺序问题是不是问题?
是,而且可能还是大问题,偏偏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
还是修行不够啊。
“因为王玉阙不想承担压力。
他想要有所作为,所以找了个好时机,找了个好由头。
但他依然不愿意承担太多压力,烈州的比试放在最后,唯一的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烈州先比,他安排自己道侣拿道果的结果就会被大量的质疑。
少部分的噪音不足为虑,大量的质疑就是麻烦,那些强行说无妨的不过是失败后的挣扎而已。
这次比试,你不宜涉局太深,第五名就不错,刚刚好。”
老莽啊老莽,也是一代天骄。
可惜,在真实的修行对抗中,差一点,就是差许多。
看不懂,斗不过。
短期内没什么结果,长期看,基本上是必输无疑的。
老莽幸运就幸运在,它的眼界够低,还没看懂自己输输输,输到未来也要输的必然性。
“弟子受教了,只是前辈,在烈州道庭合并后,一心会原本拥有的,横跨多个势力互相合作的优势就被大大削减了。
目前,一心会内的那些修士,还遵循着曾经的习惯,维持过往的局面。
但长此以往,恐怕会有崩散的风险,所以,我才不得不表现的更有野心些。
您认为,眼下的局面,一心会该如何破局?”
韩站的求教,其实问住了莽象。
玉阙仙尊拉着时代往前走的模式,其实相当离谱。
一心会是莽象针对玉阙仙尊利益外围布置的离散型跨势力组织,可现在,直接被时代的巨轮碾的没了存在的根基
“眼下的局面就不错,烈州道庭太大,大到所有人都没什么归属感。
你渴望求变,但求变就是弄险,先提高修为吧。”
老莽没给出任何解决方案,只说一心会的模式挺好的。
其实就是无能。
玉阙仙尊拉着时代往前走,风险吃满,收益吃到胃胀。
但不是谁都是玉阙仙尊的.玉阙仙尊的修行路,没有人可以复制。
莽象曾经是玉阙仙尊的师尊,可如今,玉阙仙尊的布局落子,莽象却完全无法看懂。
这其实就是玉阙仙尊在追逐超我的路上,顺带着手,把老莽给甩在了身后。
实际上,老莽给韩站的策略‘维持当下’,已经是风险最低的选择了。
就类似于‘恋爱只筛选不培养’一样,看似是绝对论型的沙比论断,但对于绝大多数能力不足的人而言,这套模式的风险最低。
“是,弟子遵命!”
韩站离开后,莽象闭上眼睛,开始了苦思。
修行修行,玉阙仙尊的修行是参悟大道,老莽的修行已经沦落到参悟玉阙仙尊的行为了。
他思考了许久,表情渐渐化作了被驴日过的样子。
有些事,不能细想,细想太恐怖。
玉阙仙尊而今在四灵界的打法,在利益出让上完全不设限,直接给木繁和龚善德等人最大的施展空间。
在影响力扩张上,又表现的丝毫不急,明明已经开始扩张,但又干涉的非常有限。
在对环佩的防备上,调子唱的高,实际上自己完全不动,拿着毕方之羽,缩在道场中当王八。
纯拖!
进取?
冒险?
完全没有,就是纯拖。
在相对修行速度的对抗中,玉阙仙尊每一天都在赢
当意识到玉阙仙尊对拖时间的追求后,老莽又能做什么呢?
他这一刻,甚至想投天外天了。
可惜,天外天不是什么路边一条势力,老莽就是想投,也找不到合适的门。
在自己的洞天之内,明明可以通过洞天妙法,完全掌握一切,明明就是这洞天的主宰,可莽象只感觉,自己好似坐在牢笼之内。
年少时,以为修行就是超脱。
真正入门后,才懂超脱的艰难。
可走到了金丹之境,超脱的样貌,反而令莽象陌生了。
老莽看不懂自己绝对的输。
但已经难以再超越那位好徒弟这点,他还是看得懂的。
其实,玉阙仙尊什么也没干,老莽单纯就是自己给自己加戏。
或许,这种外溢压力就能压的金丹嗷嗷叫的境界,也是尊位的体现吧?
洞天法,洞天法,看着自己辛苦修行、亲造的牢笼,莽象的表情,越发的恐怖狰狞了。
这里的牢笼,甚至不是‘可能会被无极道主吃’的牢笼。
莽象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这一生彻底完了,不是那天装哭的完,而是彻底的完了。
可即使剩下的垃圾时间,全部彻底的摆烂,它也在漫长的逐道求真过程中,失去了感知快乐的能力。
意义和生命的价值,在失败的答案面前被消解。
于是,洞天法永恒的寿元,便成了看不到尽头的服刑。
莽象想要放弃,可怎么甘心呢,什么都忍过来了,怎么可能会甘心?
莽象想要奋斗,但只能告诉韩站,保持不变,保持不变,因为它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乱动。
好像有很多路,又好像没有一条路是对的。
对真和修行的追求,在这一刻,反而困住了这位逐道者。
净水道庭,寻龙场。
寻龙宗已经明牌,现在的主要产业,就是经营特殊的‘秘境寻宝’。
修士们根据修为,交水砂,而后入场,能寻宝能杀人,赢了的吃饱饱,输了的转世重修。
而寻龙场,就是寻龙宗专门打造的最大秘境场地,类似于修仙版的体育场。
只不过,主要项目要用命玩。
烈州道庭的道果之机比试,便在寻龙场内举行。
寻龙场四周的看台上,观礼的修士们,聊得火热,内容也相当有四灵界特色。
“寻龙寻龙,龙不就在玉阙仙尊屁股下面么,还寻个什么?
挂羊头卖狗肉,恶心!”
四灵界修士是这样的,无需多言。
“这你就不懂了,挣灵砂,不寒碜。
看台上的位置还能卖票给观众,有了观众就能在观众中开盘设du。
如此一来,每一个环节都能挣,为什么不开?”
净水道庭是一堆修士的道庭,玉阙仙尊是大股东。
寻龙宗是玉阙仙尊的势力,什么都是姓王的,这才是维持寻龙宗的意义。
在主要基本盘外,再经营一个同样核心的基本盘,从而保证时刻都有备选方案。
不然,棋子就会反噬棋手——玉阙仙尊自己就是这么修上来的,当然知道该如何防备。
“看!龙神!传说中的龙神!”之前吐槽的修士也不吐槽了。
黑龙一出,全场沸腾。
都知道玉阙仙尊的坐骑是条龙,但大部分人永远没机会见到。
今日能见到黑龙真身,对于参与比试观礼的修士们而言,属实有些惊喜。
“不对,龙头上怎么站了个女子,难道玉阙仙尊修了什么特殊的法门,需要女身?”
“不要命辣?那是仙尊的道侣,楚然真人!”
“嘶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仙尊要把道果给自己的道侣,什么十州天骄争道果,全是陪跑?”
“难说,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不过楚然真人确实漂亮,嘿嘿。”
另一边,道祖们所坐的席位之上,厚朴在提醒自己身边的几个小登道祖。
“王玉阙可不是什么幸进之辈,看看那些外来的金丹们吧,都乖巧的紧。
即便王玉阙此次的做法稍显出格,也轮不到我们置喙,你们可别跟着那几个蠢货乱跳。”
胜利的势能压的厚朴不敢反抗,内斗的逻辑在外部的压力和未来的预期下,被玉阙仙尊压制了。
聪明人们选择了龟缩,跳出来的自然只剩下愣头青——给仙尊送人头罢了。
至于厚朴说的‘那几个蠢货’,则是十州道庭新立后,原在烈州之侧的业州道祖。
“师尊,你不看好他们的反对?”
“是啊,烈州道庭中,玉阙道友虽有极大影响力,可金丹那么多,大家不保自己人上去的情况下,拦一拦那个秦楚然,当是有机会的吧?”
成不了事,但能坏事.
底层互害就是扯淡,单纯是‘底层’这个概念下被覆盖的人多,样本数量太大。
同时,也有话语权霸凌的意味。
实际上,不仅是底层互害,哪一层都差不多。
资源总量在人心无限贪婪的情况下,永远匮乏,所以永远有数不清的人在互害、在互相撕咬。
这种局面,就算玉阙仙尊已经在四灵界半步独尊,依然避免不了,同样要被人‘害’。
“当然有机会,可这机会好用吗?
损人不利己自然是个可选项,但最后总归要算收益的。
如果这个机会足够大,我们自然可以顺势而为的跟,最后同样能分润。
所以,不要乱挑头,第一个唱反调的总会遭遇最大的压力。
而且,以玉阙道友的智慧,将烈州道庭的比试放在最后,可能就有刻意勾引蠢物出来送死的因素在。”
莽象看到的是,将比试放最后,之前的九大道庭怎么乱搞,玉阙仙尊都有理由不干涉,也就不用承压。
厚朴看到的是,将比试放最后,然后刻意放秦楚然出来摘果子,就是对内、对烈州道庭众道祖的‘测试’。
都是真的,但也都不全面。
玉阙仙尊最期待的,是环佩因为看到他被人‘围攻’,而冲出来‘把握机会’。
所以,才用了如此蜿蜒的鱼钩,只求环佩能上钩。
为什么不用直钩?
参考玉阙仙尊答善德天帝问——问就是不会,这辈子基本上和成道无缘了。
在玉阙仙尊的有形大手下。
如一心会等小势力、次要势力、边缘势力,被浪潮推动着向前走。
如厚朴等金丹道祖们,则是在仙尊的鱼钩下战战兢兢。
但对于身在局中的参与者们而言,当确定,仙尊的道侣真的会具体参与到道果之机争夺时,内心,基本上是绝望的。
一个名额,近百人争。
近百人争就算了,里面还有一堆关系户,或者说,能走到今日的都是关系户。
都是关系户就算了,玉阙仙尊的道侣也来争。
这还争个毛?
所有人都一起陪跑!
人心,在动。
玉阙仙尊什么都知道,但他只是侧头,装作和楚然沟通、叮嘱的样子。
“紧张吗?”
“有点,相公,压力太大了,所有人都在看我。
恶意的,忌惮的,恐惧的,羡慕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
我发现,站在高处,比我想象的更恐怖。
曾经我站在你身后,现在我站在你身边,这种感觉,很难说明白。”
玉阙仙尊微微颔首,是啊,最精彩的复杂性,永远无法精准的描述出来。
那些憎恨的眼神自以为藏的很好,可实际上仙尊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尽管知道他们是那么的恨自己,可仙尊依然需要收下他们的忠诚——他们憎恨,他们忠诚,他们不敢反抗,他们温顺的像是绵羊。
其中的集大成者,就是莽象。
极致的憎恨,造就了莽象极致的乖巧,一次次的失败,让莽象的反抗心越来越少。
一千五百年,威震红灯照的莽象仙尊,竟化作了忍着不敢发疯的绵羊。
老莽还是熟悉自己的好徒弟的。
玉阙仙尊其实也希望,那些绵羊能疯一把,跳出来,给自己送一波人头。
可惜,能够知道该恨玉阙仙尊的存在们,已经在修行上看到了门。
所以,都不会发疯。
想到这里,坐在众道祖中央的玉阙仙尊摇了摇头,开口道。
“好了,那就开始吧,楚然,好好表现。
对了,你们千万不要让她。
虽然楚然是我的道侣,可此次比试,公平才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