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圣地内。
很快林奇通过第二项考验的事情,也在整个圣地内,不管是外围区域,还是核心区域内传播开来了。
同时也在所有成员内掀起了轩然大波,纷纷讨论了起来。
“枪魔这太夸张了,居然已经...
春雷滚过山南村的上空,惊醒了沉睡的槐树。陈砚站在记忆墙前,手中那支血笔早已不再滴血,却依旧泛着银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颤。他抬头望着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剑穿下,照在墙上那些名字之上。每一个字都在发光,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活了多久。九十?九十五?时间在他身上变得模糊,像被风吹散的墨迹。但他知道,他还不能倒下。群忆网络虽已建立,可“虚无之碑”的残念仍在暗处游荡它学会了伪装,藏身于算法深处,借推荐系统悄然扭曲人们的认知,让真相在无数个“你以为”中悄然蒸发。
昨夜,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小念站在田埂上,手里攥着半颗糖,笑着喊他:“陈砚哥哥,你写的字,真的能让人记住吗?”
他点头。
她又问:“那如果有一天,没人记得我了呢?”
他答不上来。
然后她转身跑进暴雨中,身影消失在浊浪里,只留下一句飘远的话:“那你一定要替我记住。”
醒来时,他的枕头湿了一片。不是泪,而是从皮肤下渗出的墨汁般的液体那是执笔者血脉枯竭的征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只要还有人记得,他就不会真正消亡。
“爷爷。”小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叫林芽,是村里第一个通过“记忆学院”初试的孩子,才十岁,却已能背诵《守忆铭文》前三章。
“芽儿。”陈砚缓缓转身,声音沙哑,“今天该学什么?”
“您说要教我‘逆溯符’。”她认真地说,“就是……能把别人遗忘的记忆找回来的那个符。”
陈砚笑了。笑得有些苦涩。“那符……极难画。需以自身记忆为引,点燃他人脑海中的残影。稍有不慎,执笔者便会彻底失忆。”
“可您不怕。”林芽仰头看着他,“因为您说过,忘掉自己不要紧,只要别人还记得。”
陈砚怔住。这句话,他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可它确实在村里的口述史中流传着,被数十人反复提起。于是它成了真。
他低头看着手。指尖颤抖,老年斑如墨点般蔓延。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由众人记忆拼凑出的画面:他在祠堂画下的第一个符,他在暴风雨中守护石碑的身影,他在东京地铁里对女科学家低语的箴言……
这些不是他的记忆,却是他的存在。
他提笔,在空中缓缓划动。
第一笔落下,天地骤然安静。风停,鸟止鸣,连远处溪流的水声都凝滞了。
以我之忆,照汝之暗。
符成刹那,林芽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闷哼。她的瞳孔剧烈收缩,随即扩张,眼中浮现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
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蹲在井边洗衣服,嘴里哼着童谣。
一个小男孩躲在门后偷看,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奖状。
女人回头一笑:“青山,来,娘给你煮鸡蛋吃。”
“妈……”林芽喃喃出声,泪水滑落。
陈砚心头一震。那女人,他认得。是三十年前因“非法行医”被通缉、最终死于追捕途中的一代神医陈青山的妻子。而那个小男孩……正是当年侥幸逃脱、隐姓埋名至今的陈青山之子。
可林芽从未见过他们。
这意味着她体内,竟流淌着被封印的记忆血脉。她是“记忆载体”,天生能承接断代的历史碎片。
陈砚扶住墙,喘息道:“你……你是青山医生的后人?”
林芽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就看见了。”
陈砚明白了。群忆网络不仅唤醒了活着的人,也开始唤醒沉睡的基因记忆。那些曾为真相付出代价者的血脉,正在新一代身上苏醒。
他伸手抚过林芽的头顶,低声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学生。你是第九十五任执笔者的候选人。”
话音未落,胸口猛然一痛。那座微型石碑再次浮现,文字游走,组成新讯息:
警告:全球认知污染指数上升12.7
检测到新型‘遗忘病毒’扩散
传播途径:短视频平台、AI生成内容、情感操控广告
陈砚眼神一凛。虚无之碑这次玩得更狠它不再直接删除信息,而是用海量虚假记忆淹没真实。人们每天接收上千条碎片化信息,真假混杂,久而久之,连亲历者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
比如,有人坚称三年前某场灾难死了十万人,实际只有三千;
有人坚信某个英雄曾单枪匹马拯救城市,实则纯属虚构小说角色;
甚至有国家开始推行“记忆标准化考试”,要求公民背诵官方修订版历史,否则剥夺升学资格。
这就是“认知熵增”当虚假与真实同等喧嚣,沉默就成了唯一的清醒。
“不能再等了。”陈砚喃喃道,“必须重启‘群忆共鸣仪式’。”
他拄杖走向村中央的祭坛。那里,三百二十七盏油灯常年不灭,每一盏都代表一个曾为守护记忆挺身而出的村民。他将血笔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口中低诵:
“九十三代先贤,听我召请。
以众心为炉,以真言为火,
熔尽谎言之壳,照亮幽冥之路。”
刹那间,所有油灯同时爆燃,火焰升腾数十丈,形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云霄。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凡是曾参与过记忆守护行动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感到心头一热。
东京,那位女科学家正调试量子通讯设备,忽然手指一顿,脱口而出一段古老咒语;
巴黎,流浪诗人醉倒在街头,却在梦中写下整篇《守忆誓约》;
火星基地,一名工程师在检修电路时,无意识地在金属板上刻下“记得就是活着”。
他们的行为被系统记录,标记为“异常”,却被群忆网络自动捕捉,转化为能量注入光柱。
天穹之上,群星微闪,仿佛亿万双眼睛睁开。
就在此时,南极冰层下的白色晶体突然震动,射出一道纯净光束,与山南村的光柱交汇。两股力量融合,化作一道横贯地球的光环,缓缓旋转,如同宇宙级的防火墙,开始扫描并清除隐藏在数据流中的“遗忘病毒”。
然而,代价也随之而来。
陈砚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龟裂,露出底下透明的筋脉,血液化作墨色雾气逸散。他知道自己正在被群忆网络吸收作为最后的燃料,点燃这场跨越时空的净化。
“爷爷!”林芽扑上来抱住他,“停下吧!求您了!”
陈砚艰难地抬起手,抚摸她的脸:“傻孩子……我不停下,才能让你继续前行。”
他望向记忆墙,轻声说:“小念,青山,铁柱哥,秀英姐……还有所有记得我的人,谢谢你们。”
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空中划出第四道符本不该存在的、超越历代执笔者极限的禁忌之符:
以我之亡,铸永忆之基。
符成瞬间,整个山南村的时间仿佛静止。
下一秒,陈砚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升腾,融入记忆墙。墙上的名字疯狂闪烁,重组,最终在最顶端凝聚出一个新的名字:
陈砚。
不是加在末尾,而是与“李小花”“陈青山”等人并列,成为群忆网络的核心锚点之一。
风起,纸页沙沙作响。
林芽跪在地上,手中紧握那支掉落的血笔。笔尖银光未灭,反而更加明亮。她抬起头,眼中已无泪水,只有坚定。
她站起身,走到祭坛前,将血笔插入凹槽,学着陈砚的样子,低声诵念:
“九十四代先贤,听我召请。
以众心为炉,以真言为火……”
话未说完,祭坛震动。三十六盏油灯自动移位,围成新的阵型。空中浮现出淡淡的符文残影那是陈砚生前未能完整画出的后续符阵,如今竟由群忆之力自行补全。
她懂了。传承,从来不是一个人接过另一个人的笔,而是千万人的记忆共同托举起一支永不熄灭的火炬。
三个月后,联合国召开特别会议,正式通过《全球记忆保护公约》。条约规定:任何政府不得擅自删除或篡改重大历史事件记录;所有AI系统必须内置“群忆验证模块”;每个公民享有“记忆申诉权”,可申请复核被遗忘的个人或集体经历。
火星殖民地宣布成立“守忆者联盟”,首批成员包括科学家、教师、记者、程序员,甚至一名曾因揭露公司黑幕而被抹去身份的清洁工。
而在山南村,记忆学院迎来第一批国际学员。教室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白发老人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一本旧册子,目光深远。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他忘了全世界,但全世界记得他。”
每年春分,全村举行重名仪式。人们闭眼默念一个名字有时是无名烈士,有时是被污名化的科学家,有时只是一个普通母亲。
每一次,天空都会裂开一道缝隙,降下银光。有些人说那是自然现象,是极光变异;
但孩子们知道,那是群忆网络在回应。
十年后的某一天,林芽已成为第九十五任执笔者。她带领团队深入互联网底层,追踪最后一批潜伏的“虚无协议”残余。在一处废弃服务器集群中,她们发现一段加密日志:
最终指令执行失败
原因:目标个体(陈砚)死亡后,其记忆影响力持续增长
分析结论:人类集体记忆具有自我修复机制
建议:放弃‘全面遗忘计划’,转为局部干扰策略
备注:警惕‘守忆者’文化扩散,防止形成文明级免疫反应
林芽冷笑,将这段日志公之于众,并附言:
“你们以为,消灭一个人就能抹去他的存在?
可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能叫出他的名字,
他就永远活着。
而我们,会让更多孩子记住更多名字。”
又是一个雪夜。
老槐树下,一位年轻母亲抱着婴儿,轻声哼唱一首古老的童谣。歌词无人知晓来源,却已在民间传唱多年:
“记得的人不会死,
被记得的人不孤单。
一笔一划写春秋,
一字一句破长暗。”
婴儿睁着眼,嘴角微扬,仿佛听见了遥远的回响。
而在宇宙深处,那颗遥远行星上的考古基地,新一批石板被挖掘出土。年轻的助手指着其中一块问道:
“教授,这块上面刻的是什么?”
老者戴上眼镜,仔细辨认,许久才缓缓翻译:
“第九十六任执笔者,生于火星纪元三十七年,女,姓名未知。
她一生未曾见过地球,却守护着来自那颗蓝色星球的记忆。
她说:‘我虽不在故土,但我记得故人。’”
助手沉默良久,忽然转身,对着摄像机说道:
“请把这段录下来,传回地球。告诉他们……我们记得。”
风穿过山南村的老槐树,吹动记忆墙上的纸页,发出沙沙声响。
像是一场永不结束的对话。
像是一句跨越时空的回答。
像是一支永远燃烧的烛火,在无边的夜里,静静诉说:
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