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年无悲也到了,众人一同启程。
你随一行人身形掠空,飞出小青峰地界,抵达龙玄峰。
此峰位列宗门十八脉中游,门下弟子也约有七八百人,远非小青峰能比。
此刻擂台下早已人头攒动,大多是小青峰与火云峰的弟子,气氛热烈。
半空中悬浮着一块玉牌,灵光流转,映出两行清晰名号:
“小青峰·祁灵”。
“火云峰·蔡灵奎”。
二人皆是各自峰脉这一代的大师姐与大师兄,声名显赫。
火云峰以炼器立脉,在宗内地位超然,虽排名未至前列,却丝毫不逊于前几脉,门下弟子逾千。
祁灵身着一袭紫衣,风姿出众,此前六场比试皆赢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沓,已在门中积累不少仰慕者,才一登台,台下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
对面的火云峰大师兄蔡灵奎,却是中年模样,他身量不高,一头赤发格外醒目,面有酒槽鼻,浓眉大眼,气质粗犷。
“双方见礼。”
二人依言行礼,主持长老袍袖轻拂,声如清钟:“比试——开始!”
你凝神望去,两人虽同处天门境界初期,但蔡灵奎一身修为明显更为凝练深厚,气息如山。
只见,蔡灵奎左手一翻,五杆缭绕着赤焰的小旗瞬间出现,随即脱手飞出,精准钉入擂台四角,留一杆在手中。
这一幕引得台下观战的弟子们一阵好奇。这位火云峰大师兄的“路数”,似乎与往常大不相同——寻常火云峰弟子多是掷出法器法宝,自身顶着法宝如同龟壳,他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然率先出手。
四旗甫一落地,便如同扎根种下,长高丈余。
下一刻,整座擂台化作滔天火海,灼热气浪汹涌扑向场外。
许多弟子只觉得热风灼面,肌肤刺痛,仿佛置身于大火炉之侧,不由得纷纷骇然后退。
祁灵置身于烈焰之中,高温灼人,她却依旧气定神闲,连法宝都尚未祭出。
蔡灵奎见状并未急于进攻,眉头微皱,反而再拍储物袋,又一件法宝呼啸而出——
一尊吞吐烈焰的赤红大鼎轰然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擂台微颤。
他周身皮肤转眼变得赤红,竟似丝毫不惧这骇人高温。
他大步上前,一掌拍向鼎身,鼎内熔岩翻涌,炽烈之气再度暴涨,灼浪逼人。
擂台以精铁所铸的地面竟也开始熔化,赤红流淌,足见其热之极。
主持长老见观战弟子们纷纷退后,有人甚至面色涨红、难以承受,这才袖袍一拂,沛然法力涌出,化作一道透明光罩将整个擂台笼罩其中,隔绝那滔天热浪。
擂台之上,蔡灵奎已将台上温度推至骇人程度,空气扭曲,热浪如实质。
火云峰一脉以炼器为根本,门下弟子不仅身具火灵根,更常年与地火熔炉为伴,早已习惯了高温环境,却也难以忍受。
台下小青峰弟子们不由得面露忧色,紧张地望向台上。
而不少火云峰弟子见祁灵自登台至今,始终风轻云淡,甚至连法力都未曾运转,不禁感到些许愤然。
这个小青峰的祁灵,如此这般姿态,实在太过于托大狂妄,只会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蔡师兄,连‘五行火瘟阵’与‘罗睺计都鼎’都请出来了,这是要召九曜神火啊!”
“祁灵此番必败无疑!”
观战的火云峰弟子并未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径自点破了蔡灵奎此刻所施展的手段。
周遭各峰弟子闻言,不少人都面露惊容:“九曜神火?那不是需要五行圆满方能驾驭的大术么?”
“恐怕是借了阵旗与法宝之威……可即便如此,也极难掌控啊!”
“九曜者,乃日曜、月曜、金木水火土五曜,再合罗睺、计都二星,共为九曜。这等神火,岂是等闲?”
“如今五行已全,又有罗睺、计都二曜为辅,所缺的日曜与月曜——看来这蔡灵奎竟是身负‘日月火曜灵体’!”
此言一出,满场恍然。
“那祁灵危险了……这般威势,怕是天门境中期也难抵挡!”
聂青竹远远望着,也不由轻轻蹙眉。若九曜神火真的现世,祁灵恐怕难以招架。
你却心中平静。深知以祁灵隐藏的真实修为,应对此局绰绰有余。
只是不知,她究竟会以何种方式破局
擂台之上,火鼎轰然闭合,旋即从中跃出一缕金灿灿的火焰。它虽只黄豆般大小,光芒却灼烈如日,令人无法直视。
周围不少弟子已双眼刺痛、泪流不止,纷纷举手遮挡。
蔡灵奎沉声开口:“认输吧。这九曜之火,我也控制不住。”
而那紫衣少女只是淡然一笑:“多谢好意。可惜,你赢不了我。”
蔡灵奎脸色一狠,“你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她声音清冷,“我便以火法,胜你。”
烈焰又起,那一袭紫衣却在火中飘舞,风姿卓绝。
祁灵清冷的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一阵欢呼,尤其众多女弟子更是目光灼灼,为之倾倒。
祁灵轻轻呼出一缕紫气,如霞如练,缥缈非凡。
随后,她再度张口,作吸气状——霎时间,周遭火焰如受召引,竟化作缕缕赤雾,尽数被她吸入腹中。
就连那一点黄豆大小的九曜神火,亦被她无形之力牵引,悬停身前。此番她并未吞下,只伸出素手,将其托于掌心。
宛若执一盏油灯,她轻启朱唇,向前微微一吹——
刹那间,神火暴涨,如浪如潮,顷刻覆盖整座擂台!
对面的蔡灵奎瞠目结舌,竟怔在原地,忘了反应。
台下火云峰弟子更是骇然失色,几乎不敢置信。
这可是九曜神火……竟被人如此轻易执于掌间,宛若玩物!
所幸主持长老早已拦在蔡灵奎身前,袍袖一挥,沛然法力涌出,将扑面而来的烈焰从中分开。
蔡灵奎倒也坦荡,当即开口道:“我输了。”
他只是望着对面的祁灵,眼中仍有几分难以置信,自己身负天生的“日月火曜灵体”,尚且不敢徒手触碰九曜神火,对方为何竟能如何轻而易举做到?
沉默片刻,他终究一声轻叹,有些怅然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见识了。”
祁灵亦还礼,浅浅一笑:“师兄承让。”
场下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欢呼,尤以小青峰弟子为最。
这一战,祁灵再度以近乎碾压的姿态取胜。
祁灵眸光微转,却瞥见观战席上一名气质清冷、红发如焰的少女已然转身离去。
她略感意外,认出那是瑶华峰的凤清歌,竟然来此观战。
不过祁灵并未在意,她的目光很快落回观台另一侧。那里有一人神色沉静,仿佛眼前结局早在他预料之中。
这位周师兄……似乎并不意外。
你悄然敛去眼中流转的玉泽微光。方才祁灵能如此从容取胜,实是因她身负真正的火凤血脉,更有一只伴生火凤相随。
若论火行之道,不论是修士,还是世间真灵,又有谁能与火凤争锋?
聂青竹和年老脸上也是露出欣慰之色,祁灵再胜一场,便可进入前九。
二层不少长老却脸色不好,小青峰十八脉垫底的山头,竟然会收下祁灵这种天资的弟子。
之后这祁灵必定是前途远大,小青峰真是好运道。
下午,是另外一座擂台的“识物”之比,在瑶华峰进行。
你未再多作停留,径直动身前往瑶华峰。
此番前来观战的弟子,却不似上回“书画之比”时那般众多。只因今日另有诸多斗法擂台同时举行,声势更盛。
门中弟子多半更愿观摩实战交锋——台上皆是宗门这一代的真正菁英,不仅斗法精彩,对自身修行亦大有助益。
人流大多被斗法擂台吸引而去,此处的观战席上,约莫只坐了半数。
同样是九十座擂台,九十人同时参加。
一千四百道题目,同样是谁辨别的全,谁为胜者。
今日主持擂台的同样是端木熹微。
你缓步踏上擂台,与先前相同的水镜与隔绝法阵悄然升起,仅容一人立于其中。
水镜之上光影流转,浮现出一道画面,只需以神识辨明其中之物便可。
端木熹微清冷的声音传遍全场:“时限仍为四个时辰,以辨别正确之数为准,多者胜出。”
“比试开始!”
你看着擂台阵法随之缓缓闭合,水镜之中景象开始变化,显出一株奇异大树。
那树高约三丈,叶如凝碧珠玉,树干似青铜铸就,表面流淌着赤色玉膏,光华熠熠。
你一眼便认出,此乃上古昆仑神树之一,“不死药”,虽名为药,实则为先天宝树。相传只需服食其果实或叶片,便可长生不死。
只是传说,此界并无这种神物显世。
你以神识写下,画面随即再度变换。
水镜中景象变幻,现出一片连绵的火山,当中生有一株巨树,通体燃烧烈焰,仿佛终年不灭。
你认出这正是上古传说中的“不尽木”,生于南方炎火山,其火永恒,亘古长燃。
画面再度流转,此次出现的是一朵青色小花,看似寻常,却生长于一处奇绝之地。
其后山脉恍若金玉雕琢,四周环绕浩瀚汪洋,天边更有一轮明月西沉,清辉洒落。
你心念微动,此山应为上古神山之一的“招摇山”,坐落于极西月落之地,矗立沧海之间。
山中生有一种灵草,“其状如韭而青华,食之不饥”。
此草之名,正是“祝余”。
你以神识写下,水镜中景象再度流转,现出一头异兽:形如黄狐,却生有九尾九首,正自仰天咆哮。镜中更传来阵阵啼哭之声,凄厉如婴儿。
此乃上古真灵“龙蛭”。
其形貌与九尾狐颇有相似,却多生八首,啼声更似另一大凶真灵“相柳”。
画面又一转,显现出一口幽泉,水中沉浮着赤红如琉璃的奇石……
后续浮现的一千余道题目,几乎皆为上古奇兽、异宝,和一些的秘文古篆。
显然,此番考核皆是为“天帝宝库”之探所设。直至第一千题后,水镜中所现之物越发稀世罕有,纵是方寸山藏书阁亦未见记载,便是在帝乡藏书中见过。
一个半时辰后,当你答完第一千四百道题目时,擂台阵法开启。
端木熹微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旋即恢复如常。
半个时辰后,傅东城自另一座擂台走出,见你已先行完成,不由眉头一皱。
再过一个时辰,才陆续有弟子破阵而出。
第三位是五色峰弟子“空明”,第四为斗枢峰“司马万里”。
待四个时辰全部结束,仅有十人成功走出擂台,余者皆未能悉数辨出所有题目。
其中全部答对、毫无错漏的,唯有周景与傅东城二人,其余弟子皆在不同题目上有所失误。
端木熹微朗声宣布:“本轮识物之试,周景、傅东城——并列头名。”
小青峰弟子倒是有些不服,明明你先出阵。
不过,碍于傅东城的宗主关门弟子的身份和端木熹微的威望,无人敢于出声。
辨阵既毕,众弟子渐次散去。
然而许多人心中已暗自推演:从已进行的三场比试来看,最终能脱颖而出者,多半仍是周景与傅东城二人。
小青峰众人倒是有一种如在云雾之感,让人感觉不太真实。
明日比完“棋局”,若是周景师兄再胜,这次摘星会便自动补上“第十名”或者“第十一名”。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周景师兄吗?
吕青鱼望着自擂台缓步走下的少年,心中既涌起由衷的欣喜,却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一场摘星会后,短短半个月时间,师弟似乎不在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师弟了。
而且,这种感觉还在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