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吓退青灵天君

道袍瞬间撑裂，化作片片碎布飘落。

显露出的躯体，已然非人！

青灵天君确实如同杨合猜测的那样，很可能已经食人修行数百年，导致身魂彻底失控。

他哪里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随着脊背的拉长，竟然有几分相似蛆虫，或者说，仿佛一条活生生剥掉外皮的蚯蚓。

体表湿滑粘腻，不断渗出腥臭的黏液，唯有脑袋还勉强维持着五官，但此刻也因为释放身魂而狰狞可怖，嘴巴不受控的张合。

一道道目光朝着寝宫投来，眼底满是惊恐。

“嘿嘿嘿嘿。”

青灵天君非但没有在意，反而昂首侧目，如同高维生物在藐视蝼蚁，对于目前的状态十分满意。

“玉皇大帝传授的仙法果然玄妙，待到消化子母河的反哺，本座如今的仙体还能更进一步。”

青灵天君双目圆瞪，眼白占据大半，瞳孔缩成针尖状黑点，发出的声音已经变成嗬嗬。

他只等子母河后天返先天，如今女儿国的罐中人不再抵抗，半年内必定孕育先天之气。

“没有意外的话，子母河的机缘触手可得。”

想到此处，青灵天君不经意间望向井底，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

“孙悟空也在女儿国，杨合肯定会到来的。”

“说不定已经身处上游。”

青灵天君神识环顾王宫，扫过诸多仙佛妖魔，最后又落在黄眉大王的身上，会不会…此妖是杨合刻意暗藏的化身？

念头一出，心境不由平添波澜。

青灵天君想起与黄眉大王接触的种种，自己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数万年的阅历，按理说不应该会如此莽撞才对。

不对劲。

青灵天君呼吸粗重，身魂状态变得愈发严重。

“本座奉命下凡收取子母河，绝无可能是他人布局的一环，定然是机缘在前心血来潮。”

“只要多加注意，不会影响到大局的。”

青灵天君几乎已经陷入偏执，不过也因此道心得以稳定，闭目等待后天返先天的关键。

井内鬼哭狼嚎，杨合的现状同样不容乐观

杨合掌控部分子母河后，只感觉近三百万魂魄的喜怒哀乐宛如决堤洪流涌入脑海。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无数凡人的情绪。

甚至海量陌生的记忆碎片还会凭空出现在泥丸宫，女儿国百姓的一生都在不断闪回。

“现世女儿国的所有凡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覆灭，靠着落胎泉才让她们在道场内复苏。”

杨合额头青筋爆出，凡人沦为魂魄后，经历过的一次次死亡都渐渐回想起，顿时有难以言喻的磅礴怨气随之积蓄。

魂魄的怨气得不到宣泄，用不了多久就会化鬼。

杨合迟疑片刻，接着牵引怨气入体。

“唔。”

他闷哼一声，子母河魂魄的基数实在太恐怖，哪怕自己可以负担些许怨气，但在近三百万道怨气的冲击下依旧不堪重负。

子母河沸腾，魂魄朝着杨合汇聚。

就在杨合坚持不住的刹那，万化树悄然扎根泥丸宫，怨气不由找到宣泄口，一股脑的缠绕根须。

怨气随即在道场上空形成一片乌云。

杨合都没有干涉，位于地底深处的殷都已经按耐不住。

殷都疯狂吸收着怨气，此刻所有建筑都在扩张。

“恩，怨气不能毫无保留，那可是好东西。”

杨合主动吸收怨气，主要是用作护体玄光护佑的身魂，怨气可以使得黄眉大王的本体继续加剧失控，让定时炸弹愈发不可名状。

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肯定死得越壮丽越好。

咔咔咔。

杨合的护体玄光不堪重负，蜘蛛网般的裂缝遍布全身。

“我…需要妖魔的筋……”

话音刚落，子母河生出微微悸动。

杨合此举在罐中新娘看来，就是在为女儿国百姓承受痛苦，所以任何要求都不为过。

没过多久，漆黑浪花将一根狭长的龙筋裹挟而来。

“又是灵感大王。”

杨合嘿嘿一笑，灵感大王也是悲催，肢体都还没长出，结果龙筋再次被罐中新娘剥掉。

他不敢怠慢，趁着龙筋新鲜热乎一口吞掉。

杨合再次施展后天慧根大妙法，龙筋成为杨合的额外器官，帮助护体玄光束缚蠢蠢欲动的本体。

完成一切后，勉强稳住黄眉大王的身魂。

子母河的怨气也已经吸收得七七八八，功劳主要是殷都，地府鬼都生出翻天覆地的变化。

殷都的面积剧烈扩展，徘徊的邪祟变得凝实。

虽然不至于立刻再造轮回，但无疑给万化天道场的‘新地府’奠定一个夯实的基础。

子母河渐渐通透几分，魂魄也不再哀嚎。

杨合刚刚准备下一步，井口传来青灵天君的呢喃自语，“子母河累积数百年的怨气怎会一朝散尽？难不成另有变化？”

宛如实质的神识窥视着子母河。

杨合中断牵引怨气，许久后青灵天君又收回神识，延伸进子母河的血管再次多出十数倍。

青灵天君加快子母河的炼化，河水的温度激增。

怨气的深浅对于后天返先天而言意义不大，只能说魂魄不再挣扎，应该可以节约一点时间。

杨合知道接下来就是子母河归属的关键。

他趁着青灵天君没有注意到自己，万化天道场显露出一丝气息，周身半米内有淡淡的金色雾气在起伏，二十四诸天降临。

子母河本能的排斥万化天道场。

杨合见状继续安抚，“光靠你我不可能撼动仙佛，唯有一同合力，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他明显有些多此一举，罐中新娘已经是无条件的信任。

河水平息，二十四诸天逐渐融入进子母河。

因为二十四诸天原本就是先天至宝，从而导致子母河像是即将孕育出先天之气。

井口传来压制不住的阵阵笑声。

“不要抗拒。”

杨合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整个万化天道场融入女儿国。

想要对付混元金仙，只有竭尽所能。

“不过还得先让子母河成就先天至宝，否则哪怕融入道场，估计都难以促成轮回的建立。”

如此一来也有弊端，杨合暴露对于子母河的意图，代表着落胎泉无法再用一些小手段了。

“来！！”

杨合心念微动，万化树的根须悄然蔓延进子母河。

万化树作为道场的天道，融入子母河的同时，也是在进行着炼化，为生成洞天仙庭做准备。

杨合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万化树，既推动子母河向着后天返先天的蜕变，又不会打草惊蛇。

罐中新娘明显在刻意配合天道树，过程异常顺利。

青灵天君虽然是混元金仙，但毕竟处在女儿国，外加理智愈发癫狂，神识或多或少留有破绽。

十余日过去。

子母河不再粘稠污黑，已经清澈见底，其中依旧沉浮着无数魂魄，但水流荡漾间泛起阵阵灵光。

杨合初步完成子母河的炼化，哪怕没有生成常驻角色，子母河也已经算作洞天仙庭。

青灵天君心跳如鼓，子母河的反哺呼之欲出。

百来日过去。

在青灵天君看来，子母河与女儿国的联系已经变得微弱，仿佛随时有可能脱离束缚。

“哈哈哈哈哈！！！”

青灵天君大笑不止，尖锐的声音与非人形象完美契合。

“成了！成了！先天将至，大道可期！！！”

他狭长的身躯不断蠕动，神识隐隐感觉到有一缕先天之气。

“天庭那群老不死一个个都不敢下凡，把足以晋升准圣的机缘让给本座，活该他们死守天庭！”

“大道可期！！！”

青灵天君肆无忌惮的嘶吼，女儿国能威胁自己的也就毗卢遮佛，后者已经前往尽头，估摸着收取落胎泉即将进行到关键。

根本无暇顾及子母河，机缘已是势在必得。

“给本座…起！”

伴随着拂尘的毛须纷飞，青灵天君猛地向上一提！

轰隆隆！

王宫建筑倾倒，青灵天君此举已经动摇女儿国的根基，不过古怪的是罐中新娘却无动于衷。

他眉宇间流露疑惑，但很快又沉浸于子母河的剧变。

堆积成山的土罐陆续碎裂，腥臭的血水从里面冲刷而出，女儿国已经来到崩溃的边缘。

慈母、大农司、老总…那些罐中新娘幻想中的怪物，想要阻止青灵天君，奈何还未赶到寝宫就已经化为一摊烂泥。

“太顺利了。”

“甚至无需杨合，比预想中的时间也提前不少。”

青灵天君思索间神情又僵硬起来，一考虑关于杨合的谋划，就感觉炼化子母河漏洞百出。

偏偏心底有个念头在告诉自己，顺道渠成是因为大势在我。

青灵天君烦躁的摇头，结果发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他印象中曾经在凌霄殿面见过玉帝，但无论如何回想，都记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咚咚。

子母河响起类似心跳的动静。

青灵天君的灵智顿时被子母河所占据，背部的双臂高举，血管延伸进子母河中不断搅动。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尝梦寐以求的先天之气。

然后，当青灵天君迫不及待探入井底后，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继而化为无法置信的错愕。

空了？！！

不仅那个本应濒死的黄眉大王消失不见，就连子母河里近三百万魂魄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河水灵光盎然，却…一片死寂！！

“不…不可能！！！”

青灵天君捂住脑袋，指尖都嵌入头骨，突然的变故使得大脑一片混乱，猜疑似乎在成真。

“呃啊啊啊！！！”

他非人的身躯竟然开始疯狂增殖！！

躯体的表面有一个个鼓包迅速隆起破裂，伸出大量畸形的怪异肢体，形象已经看不出曾是仙人，正在不可逆的靠拢妖魔。

青灵天君的脑袋剧烈变形，下巴拉长，口中利齿丛生。

“是谁？！是谁夺本座造化？！！”

“难道是玉皇大帝？！”

“本座为天庭效力数万年！！”

暴虐的神识波及女儿国，掀起浓郁的烟尘。

此刻，天地骤生异变！

始终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有万丈光芒四射，紧接着，一轮炙热的太阳凭空高挂穹顶。

仔细看去，太阳分明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瞳。

正漠然的俯瞰着女儿国。

不等青灵天君做出反应，王宫周遭有怪石嶙峋的山脉拔地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攀升，转眼间就自寝宫为中心为主。

“法阵？”

“天地布阵，好大的手笔，是谁呢。”

青灵天君勉强恢复理智，注意到水井已经崩塌，代表着子母河的破绽转移到别处。

他呼吸急促，如果法阵继续完善，很可能女儿国会画地为牢。

离开又有些不甘心。

青灵天君想要再次找到子母河的破绽不难，奈何心底已经在打退堂鼓，道心在拼命压制对于机缘的渴望，生怕陷入疯癫。

“不能…久留，必须回一趟天庭。”

他仰天长啸一声，趁着大型法阵尚未成型前化作遁光，短短几息就已经离开女儿国。

山脉没有停止的意思，不过良久后，寝宫门前多出一身影。

杨合眉头紧锁，能吓跑青灵天君是意外之喜，原本打算把黄眉大王用来阻拦后者。

不过…青灵天君的一举一动都有些古怪。

杨合怀疑天庭有内乱，很可能是复苏的玉帝西王母引起的，甚至四御五老已经在自相残杀。

天庭对于子母河看似非常重视，实则却仅仅派出青灵天君。

怎么说呢。

感觉像是在借助子母河试探着什么。

“试探我？还是不知所踪的三清？”

万化天道场融入女儿国，全靠着子母河作为媒介。

子母河孕育出一缕先天之气，但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加深炼化。

杨合强压杂念，刚打算前往子母河尽头，以免毗卢遮佛提前取走落胎泉。

“恩？”

杨合望向寝宫的出入口，却见罐中新娘环抱一个土罐，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盯着杨合不放。

见到杨合目光投来，罐中新娘放下土罐转身便走。

“这是……”

杨合捡起土罐，里面封禁的是心魔。

他直接摄入万化天道场，然后钻进角落的缝隙中，通过子母河朝着女儿国的最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