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千世界的真相

那天尊脸上的惊愕神色持续了数秒，才逐渐转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困惑。“我说随风老兄……你……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你竟然知道‘仙傀’……不对呀！”他猛地摇头，眉头紧锁，“按理说，整个游戏目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抵达了大千世界才对！而‘仙傀’又是大千世界特有的怪物和设定，九州世界的玩家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这着实无法解释了！”

他苦思冥想，似乎想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任何可能的泄露渠道，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萧杰。

萧杰却依旧稳坐钓鱼台，丝毫没有解释自己消息来源的意思。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地回望着天尊，等待着他自己揭开谜底，或者，露出更多的破绽。

“这个你就不用费心猜测了，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萧杰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所以，不要以为你能用那些经过粉饰的谎言轻易忽悠我——尤其是关于‘仙傀’以及大千世界真相的部分。”

“我靠！我真是服了你了！”天尊一脸无语地拍了下额头，表情哭笑不得。

“你这说法也太招笑，太离谱了吧？玩家根本无法被转化成仙傀啊！咱们有系统规则保护，这是底层机制！只有上古时代、那些旧版本的、由世界本身孕育的原住民仙人，才会因为抵抗不了魔尊的侵蚀而变成仙傀。这是背景设定的一部分！你怀疑我是仙傀……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萧杰的回应依旧简洁而淡定。

“你知道？”天尊愣住了，心说你知道你还跟我扯这些。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问？故意吓唬我？”天尊有些气急败坏。

“我虽然知道玩家不会被转化为仙傀，”萧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洞察一切的微妙弧度，“但是我却不确定，大千世界是否真的如你所说，来去自由。或者说，我无法确定，去了那里之后，是否还能轻易‘回来’。”

他顿了顿，看着天尊的眼睛，缓缓说道：“不过现在，通过你的反应……我可以基本确定了。”

萧杰当然不会真的凭空把对方认定为仙傀。这种事情毫无逻辑依据。在九州世界里，同样存在各种由原住民转化而成的行尸走肉、被控制的傀儡，但玩家角色模板特殊，天生免疫这类永久性的、颠覆玩家控制权的负面转化。任何成熟的游戏机制中，都不存在直接把玩家角色变成不可控怪物的设计，那等同于剥夺玩家的核心体验。

玩家最惨的下场，也不过是挂掉而已。

大千世界既然是《旧土》的一个高级资料片，必然遵循着同样的底层游戏规则，理论上也不可能存在这种机制。

他之所以抛出“仙傀”这个尖锐且严重的指控，本质上是一种谈话技巧，是在为自己真正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去了大千世界是否就无法回来？”——打掩护。

当同时面对两个指责，其中一个格外严重且荒谬（你是仙傀），另一个相对较轻但更贴近事实（你隐瞒了无法回归的真相）时，人们的下意识反应，往往是急于反驳那个更严重的指控，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对于那个相对不那么严重、但确实存在的指责，除非对方的指控完全空穴来风，否则在急于澄清主要冤屈时，往往会下意识地忽略反驳，甚至某种程度上默认。这种思维模式，在审讯罪犯时非常常见——罪犯会急于否认杀人重罪，却可能在不经意间承认了盗窃或伤害等较轻的罪行。

如今，天尊的反应完美印证了这一点。他极力反驳了自己是“仙傀”这个荒谬指控，但对于“无法回归”这一点，虽然试图轻描淡写，却并没有彻底、坚决地否认其存在性。

“看来，对方果然隐瞒了这一关键真相。”萧杰心中了然，“大千世界，大概率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单程票世界。”

那天尊听到萧杰这番剖析，先是一愣，脑子飞快地转了两圈，才完全反应过来萧杰话中的深意以及自己被套话的事实。他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如释重负、却又带着强烈恼火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靠！你小子……也太奸诈了吧！”天尊指着萧杰，语气复杂，“我现在都有些怀疑，邀请你去大千世界，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你这心眼子也太多了！”

萧杰却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自信与从容：“当然是正确的。如果真按你的说法，大千世界存在许多来自不同‘新手村’的玩家小团体，竞争激烈。那么，像我这样有脑子、有实力的人去了，至少可以成为你可靠的盟友，帮你对付其他世界的玩家，争夺资源。这总比忽悠过去一个容易被骗、只会拖后腿的‘傻子’要强得多，不是吗？”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不过，要想真正说服我，靠忽悠和隐瞒是绝对不行的。你之前说的那些关于大千世界如何美好的话，我就当是吹牛，没听过。现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给我讲讲，那大千世界……到底是个什么真实情况。”

萧杰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异常严肃：“先说好，如果我怀疑你还在继续忽悠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去。猜疑只会带来警惕，警惕必然导致戒备。一旦我有了戒心，只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设想。所以，你倒不如照实说，把利弊、风险机遇都讲清楚。我自然会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做出是否前往大千世界的判断。”

天尊看着萧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再耍花招已经毫无意义，反而可能彻底失去这个潜在的、极其优质的盟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算你厉害。我实话实说就是了。”他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显得更诚恳一些，“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也大差不差，只是……刻意忽略或者说美化了一些关键性的‘细节’罢了。”

说着，天尊似乎也放下了包袱，开始给萧杰讲述起来。大概是为了真正取信于萧杰，也可能是长久以来独自在大千世界挣扎，内心积压了太多无人可说的秘密与压力，此刻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且能理解他处境的对象，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天尊就有些止不住话头了。这位神秘强大的玩家第一人，此刻竟像个话痨，事无巨细，直接从他自己刚进游戏开始讲起。

按照天尊的描述，他确实是《旧土》最早的公测玩家之一。和绝大多数玩家一样，初期也是在某个新手村附近，拿着粗糙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打着最低级的小怪，一点点积累经验和铜板。

后来有了一点实力，去了附近的系统城镇，跟着一群在网上结识的小伙伴组队，兴致勃勃地去更远的野外地图探险，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向往。

“结果呢？”天尊自嘲地笑了笑，“运气‘好’得出奇，在野外直接遭遇了一个高等级的区域巡逻妖王BOSS，队伍瞬间团灭。就我一个人，靠着一点运气和当时学会的保命技能，连滚带爬地逃进了深山老林里。那时候真是惨啊，弹尽粮绝，血线见底，后面还有BOSS的小弟追兵，眼看着活命无望，却又因为处于战斗状态无法直接下线，真是绝望透了……”

“就在我以为要彻底交代的时候，”他语气变得有些奇异，“却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谷里，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一位隐居的仙人。”

之后的经历，在天尊口中就显得有些“老套”了。无非是跟着这位仙人修炼，给仙人解闷，做了大量繁琐甚至有些奇葩的日常任务以提升好感度，期间再加上一些机缘巧合和隐藏任务的触发，最终成功获得了仙缘，踏上了仙路，并最终满足了条件，“飞升”前往了大千世界。

萧杰听着，心中暗忖：“这位的运气，还真是有点逆天。绝境逢生，直接撞上隐藏仙人，这概率恐怕比中彩票还低。难怪能成为玩家中的第一仙。

不过这种奇遇，倒是跟顾飞宇的那套理论不谋而合了。”

“好了，前情提要差不多就这些。”天尊结束了回忆，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下面说说大千世界的真实情况。”

“首先，关于安全性。”他斟酌着用词，“大千世界，总体来说，如果你愿意苟着，只在外围区域活动，打打那些普通的野怪，那么确实相对安全。就算不小心死了，也可以像在九州世界一样复活，只是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并损失一些当前等级的经验值或者说‘道行’。”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萧杰，“如果你不满足于此，想要快速增进修为，提升实力，获得真正强大的力量、顶级的宝物和仙法，那就必须冒险了。”

“在大千世界中，分布着许多被称为‘秘境’的副本。这些秘境出产当前版本最好的一批宝物。而在这些秘境之中，偶尔会出现一种极其特殊、随机刷新、可遇不可求的副本类型，被称为——本源秘境。”

天尊的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敬畏与渴望的神情：“在这些‘本源秘境’里的怪物，被称为法则显化之物或者概念具现体。它们不仅实力强悍得离谱，远超同等级的普通秘境怪物，更关键的是，它们掌握着触及世界本源的力量，拥有真正杀死仙人，令其形神俱灭的可怕能力！”

“玩家一旦在这种秘境里死了……”天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表情凝重，“那就很有可能是真死了。就算我们拥有仙人的不朽特质，在那股本源力量的冲击下，也很难生还。那是永久性的死亡，角色删除，一切归零。”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一旦成功打通‘本源秘境’，就可以获得传说中能够直接提升生命层次、触及大道根源、甚至赋予持有者部分世界权限的‘本源级’宝物！这类宝物往往独一无二，蕴含着不可思议的伟力，是通往至高境界的钥匙，也是所有顶尖玩家梦寐以求、愿意为之赌上一切的终极追求！”

“不过这种事情……”天尊的语气又低落下来，耸了耸肩，“我是从来没成功过。因为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打通。那里的机制复杂，怪物强度变态，必须依靠精诚合作的团队。而我要是加入别的小团体，很容易在关键时刻被队友坑，甚至被故意害死以抢夺战利品。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单混，远远避开那些地方，自然也就与这些顶级宝物无缘了。”

萧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天尊的这番描述，听起来合理了很多，也符合他对高风险高回报游戏的认知。独行侠在顶级团队副本面前寸步难行，这是网游界的普遍真理。

不过，光凭天尊对风险和收益的描述，萧杰还是无法对这个“大千世界”的整体背景和氛围产生明确的认知。他需要更宏观的了解。

“那么，这大千世界的游戏背景又是什么样的？”萧杰换了个方向提问，“它的世界观架构如何？有没有什么明确的主线剧情？给我详细介绍一下。”

天尊点了点头，似乎也乐于分享这些信息，这能显得他更真诚。他清了清嗓子，继续介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