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再回银杏村

萧杰听得暗自咋舌，同时又若有所悟。结合方才了解的“人口上限”机制，他忽然明白，这个世界的“六道轮回”，恐怕并非传统宗教意义上的概念，而是更贴近游戏世界的规则设定。

“人道”就是玩家和主要NPC的模板。

“天道”可能对应更高级的“神界”或“天界”阵营，但似乎版本未开放或已关闭。

“阿修罗道”说不定就是转生成精英怪甚至副本BOSS？

“畜生道”无疑是变成各种妖怪、野兽。

“饿鬼道”大概率就是遍布野外的僵尸、骷髅一类的不死系怪物。

想到这里，萧杰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震撼：这个轮回机制，背后链接着整个游戏世界所有NPC、怪物、阵营的生生不息？这简直是……构架了一个自我循环的生态！

“仙长，”判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可想好了？确定转入人道？”

“确定，人道即可。”萧杰收敛心神，肯定地回答。

他转向等待的众人：“各位，请入池吧。我们银杏村再见。”

韩洛、安然、酒剑仙、侠义无双、问天无极、白泽等人一一走入池中。安然踏入池水前，回头深深看了萧杰一眼，又瞥了一眼站在池边无法投胎的夜落和我欲成仙，轻声问道：“他们两个……不来么？”

“他们二人情况特殊，需另作安排。”萧杰温言解释，“你们先去，我稍后便至银杏村与你们汇合。”

“这可是你说的，”安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叮嘱，“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哦。”

萧杰郑重点头：“一定。”

判官再次按下符文，往生仙池漩涡涌现，将众人的魂魄安然送走。

与此同时，银杏村中——

在村口附近草坡上，空气一阵模糊，一个穿着朴素的麻布长裙、手拿一根细木棍的少女身影悄然浮现，她望着不远处吃草的羊群，眼神有些迷茫，随即变得清晰灵动。

安然（牧羊女）：等级1级。生命值100。

在铁匠铺附近，一个光着膀子、浑身汗渍的少年挠着头出现，看着眼前的火炉与铁砧，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

侠义无双（铁匠学徒）：等级1级。生命值120。

在村中民兵训练的木栅栏旁，一个身影踉跄了一下出现，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立着的训练木枪，稳住了身形，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

酒剑仙（民兵新兵）：等级1级。生命值125。

看到众人成功投胎，气息平稳地出现在银杏村，萧杰微微点头，放下心来。

“判官阁下，阎君陛下现在何处？我需当面与他辞行，之后便欲前往银杏村安顿朋友。”萧杰问道，他打算处理好琐事后便动身前往孤云州。

判官连忙躬身回答：“仙长不必客气，有何需求吩咐下官便是。陛下此刻正于森罗殿与众将商议军务，整军备战，恐怕一时不得空闲。陛下已有交代，言道仙长一诺千金，必不会食言，何时前往孤云州求援，皆由仙长自行定夺便可。”

萧杰心中冷笑，这阎君秦川，果然是深知“因果”之道，算准了自己为了不承受任务失败的反噬，必定会尽力去寻找援兵，所以才如此“大度”。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他许多虚与委蛇的工夫。

“那便如此吧。”萧杰不再多言，转而看向夜落与我欲成仙，“我这两位朋友身份特殊，无法往生，需暂留冥界。还请判官阁下代为安排，在森罗殿或轮回司谋一闲职，务必确保他们安全，万不可被派往前线险地。”

“仙长放心，此等小事，下官必定安排妥当，绝无疏漏！”判官拍着胸脯保证。

萧杰又与夜落、我欲成仙仔细交代了一番，让他们二人暂且安心在此等待，利用冥界环境尝试初步感应自身力量，并承诺此间事了，必会尽快为他们寻来合适的修炼法门。告别之后，萧杰不再耽搁，身形一闪，便已破开阴阳界限，化作一道清光，径直投向阳间银杏村所在。

熟悉的村口，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依旧枝繁叶茂，洒下遍地金黄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泥土的气息，与冥界的阴冷死寂截然不同。

萧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外不远处，仙姿玉质，周身若有若无地流转着淡淡的清辉，与这朴素的村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咦？居然又有新的玩家了。”他注意到村口附近有几个穿着粗糙布衣的新手玩家，正笨拙地尝试着砍伐树木。

那几个新人很快也注意到了萧杰，目光投来的瞬间，顿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

“我……我草！那是什么？”

“发、发光的NPC？不对！这气质……是神仙吗？”

“建模这么帅的吗？不对！这感觉……好像是真的神仙啊！”

他们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想要上前搭讪，却又被那无形中散发出的超凡气场所慑，踌躇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用敬畏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萧杰没有理会这些新手玩家，信步走入村中。熟悉的景象扑面而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间炉火熊熊的铁匠铺。

只见王凯依旧赤着膊子，古铜色的肌肉上汗水涔涔，正专注地挥舞着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烧红的铁条，节奏沉稳而有力。

“我去，王凯老兄，”萧杰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感慨，“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你竟然还真就一直待在这新手村里，屹立不倒啊？”

王凯闻声抬头，当看清来者是萧杰，尤其是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深不可测、与自己认知中的“玩家”或“NPC”截然不同的缥缈气息时，他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当场，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砧板上。

“你……你……你……”他张大了嘴，手指着萧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王凯老兄，这才多久不见，就认不出老朋友了？”萧杰笑道。

“你……你竟然……成仙了？！”王凯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苦涩。

此时此刻，王凯的心中可谓翻江倒海。他看着眼前仙光萦绕、气质超凡脱俗的萧杰，再回想自己这三四年来，日复一日地在这小小的新手村铁匠铺里打铁赚钱。

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过出去闯荡一番、建功立业的念头？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从未真正迈出过这一步，每一次看到新人惨死，玩家丧命，都加深了他这种想法。

然而如今亲眼见到竟然有玩家一步登天，成就仙位，强烈的对比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自己这几年的坚持，到底意义何在？如果当初自己也勇敢地踏出新手村，以自己“首测玩家”的资历和对游戏的了解，是否如今也能有一番不同的光景？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再也难以遏制。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不想再去思考这个令人沮丧的问题。

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他自我安慰的想到，想想当初那些各种花式死法的新人，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吧。

“咦？随风老弟！你总算来了！”这时，侠义无双扛着一筐新烧好的木炭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萧杰，顿时惊喜地大叫起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他虽然变成了少年学徒模样，但性格依旧爽朗。

“走，去广场。”萧杰对侠义无双点了点头，又对王凯道，“王凯兄，有空再聊。”说完，便带着侠义无双朝村中心的小广场走去。

刚走到广场附近，就看到酒剑仙正拎着一杆木枪，有模有样地跟着另外两个民兵在巡逻。他看到萧杰，立刻兴奋地跑了过来。

“哈哈哈！风哥！终于又活过来了！虽然感觉和以前当玩家时不太一样，但好歹是有真实肉身的感觉了，能跑能跳，能感受到疼和饿，这才叫活着啊！”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说。”萧杰吩咐道。

很快，通过酒剑仙和侠义无双的奔走相告，所有刚刚投胎到银杏村的朋友们都被召集到了广场上。虽然都变成了1级的村民NPC，穿着朴素的衣物，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重新“活着”的喜悦和兴奋。互相打量着对方的新身份，还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唯有问天无极，表情始终淡然，看向萧杰的目光，既有羡慕，也带着几分审视。

萧杰却明白那目光中隐含的意味，他冲着问天无极不着痕迹的微微点了点头。

再次看向其他人。

众人喜悦过后，现实的担忧也随之浮现。毕竟这个世界危机四伏，1级的实力实在微不足道。更何况，他们当初毅然跟随萧杰去挑战红尘道人，除了友情，更是怀抱着对“成仙之路”、“超凡力量”的渴望与投资。如今萧杰成功登仙，他们自然期待能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有目光都热切地聚焦在萧杰身上，等待着他的安排。唯有韩洛、我欲封天、听雨三人，因为记忆受损，显得有些茫然，安静地站在一旁。

“你们感觉如何？生前的技能还在吗？”萧杰首先问道。

问天无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严格上说，技能列表都还在，但全都变成了灰色不可用的状态。我猜测，应该是需要达到一定的等级、属性或者完成某种任务才能逐步解锁。”

1级的状态，虽然弱小，却也意味着巨大的成长潜力和可塑性。回想当初刚进游戏时，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很多人职业选择随意，甚至走了不少弯路。大部分人选的都是物理系入门容易的“屌丝”职业，能成功转成法系职业的都算是运气极好了。即便是白泽，也是10级时转了剑客，20级后才机缘巧合获得道士职业。

但现在不同了！有萧杰这个已成仙的大佬带队，又有前世的经验，只要规划得当，完全可以让全员都走上法爷、或者至少是更强力、更有前途的发展路线！

“你们现在……还能调动属性面板？看到经验条和技能栏？”萧杰确认道。

“可以！”众人纷纷点头。

萧杰又看向袁白（少年形态）：“袁兄，你呢？你能看到吗？”

“什么属性面板？经验条？”袁白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萧杰在说什么。

萧杰心下了然：“果然如此。”袁白生前就是原生NPC，他的认知体系里根本没有“系统功能”这个概念。转世后，他依然是以这个世界的原生规则存在。而酒剑仙他们，因为保留了玩家的认知，所以依然能看到游戏系统的界面。至于他自己，身为仙人，已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知甚至干预这些底层规则了。

“你们能够通过打怪获得经验升级吗？”

“应该可以！”酒剑仙抢着回答，“经验条、属性点这些东西都还在，我刚才杀了一只鸡，拿了5点经验值，功能看起来没坏！”

“那就好。”萧杰心中有了底，“我接下来需立刻动身前往孤云州，为冥界之事寻找援兵，同时也为你们探寻合适的晋升之路。若运气好，或许能找到直达仙道的捷径法门。”

至于众人现阶段的安全问题——

萧杰微微一笑，手掐仙诀，低喝一声：“仙法——身外化身！”

一声轻响，一团白雾在他身旁爆开，雾气迅速凝聚成形，赫然变成了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萧杰”。无论是容貌、气质乃至周身流转的淡淡仙光，都别无二致，只是眼神略显平淡，缺少本尊那份灵动的神采。

“你留守在此，”萧杰对本尊化身吩咐道，“好生看护大家，在我回来之前，切勿贸然带领他们外出升级，以免发生意外。”

“是。”化身简练地回答，声音与本尊一般无二。

安排妥当，萧杰不再犹豫，对众人点头示意，随即身形化作一道璀璨青虹，冲天而起，撕裂云层，朝着海外孤云州的方向疾驰而去，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