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似曾相识

姜明空却是不慌不忙:“花酒行者与古月四代的事,并非什么秘密。”

“古月山寨偏远,消息闭塞,并不代表外界对古月山寨一无所知。’

“包括你们古月山寨的先祖,古月一代。”

“他从中洲逃到南疆,并不能解决问题。”

“反而为自己埋下更大的祸根。”

方源的杀气缓缓散去,反而露出腼腆的笑。

“还要感谢兄台,在开窍的时候,助我提升资质。”

“我还不知兄台该如何称呼。”

姜明空似笑非笑的看着年轻的方源老魔。

“我叫姜明空,若是愿意,道友唤我一声先生便是。”

古月方源瞳孔一缩。

“道友”一词,在蓝星极为常见。

可在蛊界,不论前世五百年,还是今生十五载。

他从未听过这个耳熟能详的称呼。

“难道他也来自蓝星”

心中虽然有了猜测,但方源的面上,却不动声色。

“姜先生,酒虫难得。”

“比起族中的月光蛊,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有了酒虫做本命蛊,未来的修行,也会更顺利。”

“只可惜,我身无长物。”

“付不起请姜先生帮忙的费用。”

姜明空似乎想到什么:“我记得你今日在酒馆中呆坐了一整个下午。”

“手中还拿着五块半元石。”

“我也不跟你多要,就要这五块半元石好了!”

下午的时候,古月方正找到方源。

方正看着全然忽略自己的方源,怒拍桌案。

“哥哥,你对沈翠做了什么”

“自从她昨天从你房里出来后,便大哭一场。”

“我上前安慰,她反而哭的越凶!”

楼下的争吵,惊动了姜明空。

他坐在角落,静静的欣赏着兄弟二人的争执。

方源本不欲理会自己这个很是天真的弟弟。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瞥了方正一眼。

随后继续消灭盘中的食物。

看着方源无视自己,方正不知哪来的怒气,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古月方源,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沈翠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兢兢业业的服待了你这么多年。”

“对你的温柔体贴我都一一看在眼中。”

“是,我知道你很失落,也能理解你的颓废。”

“你只有丙等中的资质。”

“但这不是你迁怒人家姑娘的理由!”

“这对翠儿来说,太不公平了!”

清晰的五指印出现在方正那张满是正气的脸颊之上。

方正不敢置信的看着方源。

“哥!你竟然打我”

从小到大你都没打过我!”

“我虽然记不清开窍大典当天的事情。”

“但我被测出乙等上,仅仅只差一点便是甲等的资质。”

“而你只有丙等中。”

“但你也不能因此便责怪于我呀!”

“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方源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双颊火辣辣的疼痛,终于让方正闭上了嘴巴,认清了现实。

姜明空看着方正,好像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好像,我的侍女也叫翠儿。”

“我的前身,与如今的方正何其相似!”

“我那便宜弟弟姜明梵………………”

“算了,往事已矣!”

不喜饮酒的姜明空,点了一壶古月山寨最贵的酒。

满饮一杯后,默默的看着这对天命兄弟。

“天真的蠢货,你还记得什么”

“从小到大,我如何待你”

“双亲故去,我们生活困苦。”

“吃的喝的,是从哪里来的”

“每逢新年。”

“舅父母只给我们俩一套新衣。”

“那新衣穿在了我身上,还是穿在了你身上”

“如今的你长大了。”

“为了一个婢女,便跑来质问我”

不少人看着这对兄弟,指指点点。

方正的脸色也不知是巴掌印太红,还是羞臊的涨红了脸。

他欲言又止,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因方源字字句句,全无半点虚言。

“也罢!”

“你连自己的父母都能舍弃,认了父母为父母。”

“我这个哥哥,在你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源冷笑开口,言语就好像刀锋,切开了方正虚伪的面皮。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是知道我的。”

“我从小就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家庭......”

方正强自镇定,想要分辨一二。

方源却摆了摆手,不想再听方正的废话。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弟弟。”

“我!也不再是你的哥哥!”

方正脸色煞白,惊得张大嘴巴。

不待方正再说些什么,方源已经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喜欢沈翠吗”

“你放心,我还没与她行过男女之事。”

“你给我六块元石,我便调她去你的房中侍奉。”

“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女仆了。

方正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他好一阵手忙脚乱,掏出一个袋子递给方源。

他的脸色再次变的通红。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臊得慌,而是害羞。

方源接过袋子,发现里面虽然是六块元石。

但其中一块已经小了许多。

“看来方正这两天,也并未懈怠了修炼。”

“资质虽好,可惜是个蠢货!”

看着手中的五块半元石,方源沉默好一会儿。

“元石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他神情淡漠,毫无情感,只是将袋子揣进怀里。

方正还想说些什么,方源却是冷眼扫来。

“趁我还未改变主意,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

方正心中一紧,咬咬牙,扭头走出了客店大门。

跨出客栈门口,方正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他只觉得心中空落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但想起沈翠的曼妙洁白。

他便将一切抛到脑后,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

方源却是静静的坐在原地,满桌的珍馐美味,动也不动。

似乎陷入了久久的回忆中。

姜明空同样望着手中酒盏发呆。

本是正午当空的烈阳,渐渐西坠。

火红的夕阳射入眼中。

姜明空才回过神来,看着早已清冷无人的街道,摇摇头,返回客房。

方源同样呆坐了一个下午,眼角瞥见熟悉的玄袍。

这才从呆愣中恢复。

看着早已凉透的酒菜。

方源丢下筷子,隔着衣服,轻触了装着五块半元石的袋子。

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自己那个愚蠢的弟弟。

“伙计,把这饭菜拿下去热一下。”

方源看了一眼饭菜,高声呼喝。

此时他的眼中,已然清澈。

再无之前的茫然与苦涩。

回到房中的姜明空同样如此。

似乎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也许只有两人自己清楚,这一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过昨日下午的好戏。

姜明空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了帮助方源一把的打算。

但此时的方源,早已得到酒虫。

花酒行者的秘藏,对此时的方源来说。

是不可多得的宝藏。

他自然不愿与姜明空分享。

“实不相瞒,我已得到酒虫。”

“如今花酒行者的秘藏中,尽是一些玉眼石猴。”

“这些玉眼石猴死后,身体会化作石像。”

“双目则会化作玉石。”

“价值不菲。”

“若是姜先生愿意同往,所得玉石,我分文不取。”

玉石对于无法修炼的人来说,乃是最为贵重的物事。

但对高阶蛊师来讲,却与路边顽石无异。

方源本以为如此,便能打消姜明空同行的想法。

不曾想姜明空竟然直接点点头,跟在身后。

来到了花酒行者布置的山洞之中。

还未走进山洞,便听到一个充满杀机的声音。

“你动一下试试”

方源还想看看姜明空的笑话,毕竟花酒行者乃是一位五转蛊师。

这样强大存在的威胁,他想看看姜明空会如何应对。

可惜,姜明空的表现,让方源很是失望。

他神色淡然,完全不在乎花酒行者的威胁。

方源心中暗忖:“是有恃无恐还是强装镇定”

进入山洞后,入目便是数尺高的巨大山壁。

此时正如电影幕布般,放映着古月四代暗算花酒行者。

最终反被花酒行者所杀的种种。

“这古月四代还真是蠢呢!”

“以为魔道蛊师,还像正道那样,要讲个颜面。”

绕过山壁,姜明空见到一根巨大的石柱,撑起整个山洞。

只是石柱奇怪,其中大大小小分布着数百个石洞。

方源指着那些石洞:“玉眼石猴,便在这些石洞中。”

说话的同时,他手中蓝光绽放。

幽蓝月刃精准无误的射入漆黑石洞。

不及眨眼,一只灰扑扑的石猴便窜了出来,扑向方源。

姜明空看着方源闪转腾挪,抓住石猴破绽的瞬间,直接连射三道月刃。

最终一道月刃落下,石猴尸首分离。

噗通!

原本的血肉之躯,只在瞬间,便化作石块,重重砸落。

双眼则化作翠绿圆珠,一看便是上等宝玉。

姜明空指尖,幽兰色剑气吞吐,或刚或柔,或快或慢。

蛊界的天意注视下,姜明空的许多手段,都无法施展。

反而在天龙世界精修的凌波微步、降龙十八掌等外家功夫,却是威力不俗。

极速的“剑气”之下。

石猴来不及活过来,眉心便多了个前后通透的窟窿。

方源见状,眼皮一跳。

以他目力,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幽兰剑气,与自己的月刃同出一源。

只是他需要三道月刃才能斩杀的石猴,姜明空却只需一道剑气。

他有些警惕的瞥了姜明空戴在了食、中二指上的戒指。

“月光蛊竟然还能化作戒指模样,这人也不知到底什么来头。”

“哪怕蛊仙,也无法如此随意!”

两人不过猎杀了数只玉眼石猴,便返回了古月山寨。

“再过几日,待贾家商队前来,我会与贾家商队一起离去。”

“古月一代还活着,希望你早做准备。”

古月方源神情复杂,他能感觉到姜明空的前后变化。

今日之前,姜明空在他眼中,一直是游戏红尘的高人。

万物不萦于心。

同样也不把人当人看。

人生百态,在他眼中,就是猴戏。

但今日再见姜明空,他的身上多了些人的味道。

回到房间的姜明空,同样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皱紧眉头:“有些不对,我怎么会为了姜明梵那家伙。”

“而心绪波动呢”

“且不说我本就是穿越而来。”

“与姜明梵并无什么情谊,既没有爱也没有恨。”

“就说姜明梵可是我亲手解决......”

姜明空突然停止思考,手中多出一枚形似华盖的神念头。

“恐怕,这一切还是你的手笔吧。”

“天意!”

眉心金光闪烁,身在无量天帝宫中的梵无咎扯下一根头发。

丢向传来的吸摄之力。

金色头发化作一缕红尘气,如同锁链般,缠住华盖之上。

嗤嗤嗤!

好似冷水滴到了滚烫的油锅中。

天意挣扎无果。

“啵”的一声,如气泡破碎,消散一空。

轰隆隆!

苍穹之上,乌云汇聚。

天意对姜明空的行为很是不满,降下雷劫,予以惩罚。

姜明空却不慌不忙,飞身而起,一口吞下了银白色的雷电。

“威力这么小,是因为我的空窍只有一转修为吗”

三道雷电后,姜明空咂咂嘴,返回客房。

同样住在客店中的古月方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应该呀!”

“这人至少四转修为,否则无法在南疆自由行走。”

“但刚刚的雷劫,显然只有一转层次!”

贾家商队并没让姜明空等太久。

南疆的天空,向来清澈透亮。

尤其是五月与十月,既不寒冷,也不燥热。

清晨,远山的迷雾间,有铃声传来。

寨中不少村民极目远眺,看着长长的商队,啧啧赞叹。

“好大的蛤蟆!”

“你懂什么这叫蛤蟆蛊,专门用来运送货物的!”

姜明空听着村民的议论,看着蜿蜒如龙的商队。

习惯性的想要探出神识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却发现神识刚刚离体,湛蓝的天空突然有乌云汇聚。

他有些无奈,只得与寻常村民那般,等着商队进入寨子。

看着坐在大蛤蟆背上的肥胖中年人。

古月博激动的走上前来。

“贾老弟,好久不见!”

贾富贵一跃从蛤蟆背上跳下来,握住古月博人的双手。

“古月族长,好久不见。”

“路上遇到一群血蝠,来的晚了一些,还望族长老哥不要怪罪才是!”

古月博引着贾富贵向家主阁而去。

“我古月山寨,每年全靠贾老弟的这支商队,才能吃得上几顿好的。

“要是没有老弟帮衬,我这族长恐怕要被村民骂死!”

夜晚的古月山寨,有了很大的变化。

家主阁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

大大小小的帐篷,错落有致。

姜明空来到最大的一座灰色帐篷,其中摆着三排柜台。

柜中是大大小小的琥珀、化石。

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却足有水缸大。

“赌石”

姜明空轻声细语,方源却突然出现,回答了姜明空的问题。

“没错,就是赌石!”

曾经身为源天师的姜明空,自然也在遮天界赌过石。

而且切出的仙珍神料,一件比一件珍贵。

不知为何,他又突然回忆起那段与叶凡四处洗劫圣地石坊的日子。

微微一笑,收回心中思绪。

双眸化作玄色,一番探查下来,他指着一块篮球大小的紫金石。

“我便选择这块......”

“且慢!”

不待姜明空说完,已经有人先一步取走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