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回 金筹巧布连环局,灵犀妙悟天机隐

话说回来，那风靡万千女玩家的“恍如初见”真人互动游戏，明面上的操盘手是沧美集团旗下姚赵梅坐镇的新美妆项目。然而，当那些被“仙侠情缘”撩拨得心潮澎湃的女玩家们走出游戏舱，要在现实世界“妆”点人生、赴那虚拟的邀约时——这份“面子工程”的落地执行，可就落入了沧美集团的核心腹地：沧美时尚造型连锁股份公司那遍布各大商圈的实体门店了。

按常理推论，“恍如初见”既是新美妆项目引流、沧美股份公司落地服务，这游戏不就该算作股份公司名下的“摇钱树苗”吗？嘿！您若这么想，可就小瞧了徐老板那能在绣花针尖上跳探戈的资本腾挪术！

这般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引流核武”，岂能轻易拱手让给股东扎堆的股份公司？瞧瞧“沧美时尚造型连锁股份公司”这名号，“股份”二字就透着股东们虎视眈眈的呼吸声。在那些手握股份的“大佬们”还没完全对姚赵梅放下成见、张开怀抱之时，徐沧海早已四两拨千斤——他直接以集团公司总部的巍巍大印，跟李一杲那“山门初开”的滴水岩公司签下了开发合约。如此一来，这游戏便牢牢攥在集团总部手中，成为掌控全局的“地主”。沧美股份公司呢？充其量就是签了长期租约、得定期缴纳“场地费”（授权费）的“佃农”罢了。

好了，核心问题来了：钱谁出？羊毛总不能全从集团总部的“金绵羊”身上薅吧？沧美时尚股份公司这位“佃农”，要租用集团总部（房东）开发的这片“赛博仙田”，能不下点定金吗？于是乎，滴水岩公司账面上收到的第一笔一百万“巨款”，便名正言顺地出自股份公司的钱包——此乃“佃农”应缴的“头茬金”。

那后续的几百万、乃至合同总额两千万的巨额款项呢？股份公司的股东们也不是吃素的冤大头，能眼睁睁看着徐沧海拿着“集体米”去填他自己的“新锅灶”？别急！最精妙的一笔，就在此刻“图穷匕见”。正当李一杲可能还在为持续到账的款项喜笑颜开时，徐沧海这位舞台总调度，已经不动声色地拨通了幕后“真正大金主”的电话。

他的手指在最新款折叠屏手机光洁的屏幕上轻轻一点，脸上浮现出稳操胜券的笑意：“喂，雄哥啊？您家那对神仙眷侣掌舵的滴水岩公司，我这‘婆家’可是诚意满满，‘聘礼’都送过去六百万现金了！等整个‘仙殿’落成，总价可是两千万呐！咱们约好的‘份子钱’，您看……是不是该安排您那边的贵人过来‘验验货’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被顶级降噪技术过滤得模糊不清，但徐沧海的语气既熟稔又隐隐带着不容推诿的分量。

同一时间，赵雄正悠闲地泡在自家精心打造的恒温无边泳池里，水波轻漾，映照着庭院里的婆娑树影。他身边还泡着两位气场不弱的投资人。手机防水外壳传来的震动丝毫没影响他的雅兴，点开通话：“喂，徐董？吆喝得怎么样啊？…哦？第一场‘招仙大会’就签下三十位新‘道友’？都是开的‘洞天福地’级大店吧？啧啧，定金收了多少？四千万？！……老伙计们的‘香火供奉’也破三亿啦？好好好！这数字要是硬朗瓷实，我这边的‘天使投资人’，立马腾云驾雾到你那儿‘论道’去！”挂了电话，赵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池边侍立的管家方向微微颔首。

徐沧海这边放下手机，眼中闪烁着算盘珠子噼啪作响的锐光。他立刻又拿起内线电话，语调利落：“周婷，来一下。”不过片刻，身着考究套装的董秘周婷便推门而入，步履无声却自带权威。徐沧海三言两语交代了和赵雄的约定核心：“赵董那边定了调子，我付给滴水岩多少‘仙砖玉瓦’款，他旗下的星美投资，就按照1.5倍的真金白银，‘筑基’到咱们沧美集团来。所以——”他指尖在空中虚点几下，如同在拨弄一副只有他看得见的金算盘，最终精准落地，“滴水岩那锅‘两千万仙汤’，一旦喂完，星美那边的‘三千万元炁’就得跟着落袋。这笔账你牢牢盘在心上，跟他们星美投资的投资执事们，无缝对接起来！”

周婷修长的手指在平板光洁的屏幕上迅捷滑动，如同将军检阅沙盘军情，沉静如水的眸光逐行审视着内部备忘录。她抬起眼帘，望向办公桌后的徐沧海，声音平稳清晰，透着一股职业性的分量感：“徐董，关于与滴水岩的合作推进，有两项风险点需要您明确‘定盘星’。”

她竖起第一根手指，指尖微顿，语气带着不容疏漏的审慎：“其一，集团对星美集团那笔两千万的应付账款。必须确保星美方面，不会以此为引信，在关键时刻要求我方做出额外承诺或引发争端。”

紧接着，第二指无声立起，更显凝重：“其二，我们与滴水岩公司签订的，是基于技术交付的正式商业合同。对方在履约过程中需要投入真金白银的人工与研发成本。倘若赵雄董事长对此笔合同款项的来源，或是合作的‘成色’产生疑问，后续介入影响项目，我方应如何从容应对？这两点关键关节，请您给予明确指示。”

徐沧海闻言，宽厚的脸上浮起一抹深谙世故的微笑，那笑意如同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他宽厚的手掌在空中随意一掸，仿佛拂去无关紧要的浮尘：“哎呀呀，周婷啊，”他的腔调带着运筹帷幄的笃定，“那笔应付款？那是沧美时尚股份公司的陈年旧账，挂的是星美集团的名头！老赵和他那儿子赵不富，早已‘分家另起炉灶’各干各的啦！星美投资是星美投资，星美集团是星美集团，隔着楚河汉界呢，八竿子也打不着！懂吗？”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神秘莫测，像是要分享一个只有圈内人才能领会的心照不宣：“至于咱们大手笔划拨给滴水岩公司的合同金嘛……咳咳！”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中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光芒，“你以为老赵当真把这当掏腰包给他闺女赵不琼开的小灶么？”他伸出肥厚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堆满褶子的太阳穴，“那是星美投资盘子里的‘金流’！是广大投资人的银子！关键是什么？”他挺直腰板，语气陡然拔高了几分，“你得把咱们沧美这本账，做得漂漂亮亮，金光闪闪！让老赵带着他身后那群‘金主菩萨’过来巡视时，脸上光彩照人，倍儿有面子！脸上有了光，凭老赵在江湖上的道行，自有千百种办法，哄——哦不，是‘引导’得那些投资人，心甘情愿把真金白银再投入咱们沧美这片风水宝地来！这明摆着的光辉大道，捋顺了没？”

“是，徐董，属下明白！”周婷干脆利落地点头应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专业面孔。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当然门儿清！但在高位者身边行走，规矩如同铁律——这番关键“道法”，必须由眼前这位“掌印真君”亲口点卯明示，她这位执行天官才能名正言顺地执印画符，调动资源。

待周婷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办公室的门锁才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徐沧海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新一局棋落子开始。他抄起桌上的电话，轻车熟路地拨通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姚赵梅略带紧绷的“徐董？”，他那张圆润的脸庞瞬间如春风化雨般柔和下来，语气更是熨帖得如同陈年老酒：

“小姚啊，”这称呼无缝切换，自带亲近温度，“集团前段时间摘掉你招商事业部总经理的顶戴花翎，”他语重心长，字字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传的深意，“非是谪贬流放，实乃组织上对你这位‘帅才良驹’的‘烈火淬金’之考验！如今嘛——”他故意拖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满意地捕捉到电话那头瞬间屏住的呼吸，“恭喜你，经组织审慎评估，认定你圆满通过大考！即刻我就让人事部发正式钧令，给你官复原职——把那顶招商事业部总经理的帅印，稳稳当当地重新扛起来喽！”

“现在的担子，可得给我挑得稳稳当当！”他话锋一转，语气由认可陡然切换至高亢的“冲锋号角”，“今年的任务目标……”他声音陡然拔高，“要斩获五百家加盟店的军令状！有没有这份‘亮剑’的豪气？嗯？”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绷紧如弓弦、斩钉截铁的回应：“有！保证完成任务！”徐沧海脸上的笑意瞬间深得如同藏着蜜糖罐子，连声道：“好！好！好！信心——那可是抵得过万两真金的通天梯！”

话说沧美集团第一次股改冲刺IPO时，摆在台面上的主体是沧美时尚连锁股份有限公司。作为老大哥的沧美集团呢？手里攥着股份公司的股票，比例堪堪过半。而我们的掌舵人徐沧海呢？他在沧美集团这块大蛋糕里，稳稳切下了三分之二，是绝对的“蛋糕分配权持有者”。那轮IPO折戟沉沙之后，为了填补银粮窟窿，集团又搞了几轮内部融资，徐老板的股权份额自然被稀释了些许。他心里门儿清：沧美集团要是不上市，他手里这把权柄的含金量就会像放了盐的腌萝卜——越来越缩水！唯有沧美集团重整旗鼓、再度向那证券交易所发起冲锋，这帮跟他打江山的老伙计们，才能真正收起桌子底下的小算盘、门缝里射出的绊脚石，大伙儿拧成一股绳让公司枯木逢春。为啥？简单得很呐！年纪都熬得堪比陈年普洱了，退休养老的最佳选择，哪是死抱着快磨秃了的管理层座椅不放？分明是兜里揣着能随时进证券市场套现的股票——那才是能换成真金白银的养老储备粮仓！

“看来，是时候联络联络老兄弟们了，”徐沧海把架在巨大班台上的双脚缓缓收回，身子往前一倾，鼻子凑近刚刚搁过双脚袜子的地方嗅了嗅，眉头微微一蹙：“啧，这味道——地道！脚气兄台又按捺不住要来拜访了。嗯，也好，”他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索性约上老兄弟们，找个清幽的足浴坊子，一边让老师傅把这脚上的陈年老‘气韵’搓洗搓洗，一边顺带推心置腹地聊聊‘钱途’大事吧！”

事实证明，徐董的“足底外交攻略”成效斐然。姚赵梅重新执掌招商事业部这面帅印的最大阻力，瞬间如阳光下的薄雾，消散得干干净净。非但如此，阻力摇身一变，成了声势浩大的援军阵营：

“姚总，您放心！场地安排我们包了！保证每周一场招商会，排片比影院还准时！”行政后台的人，拍胸脯声仿佛自带扩音器。

“姚总，这是我们部门筛了又筛、镀金再镀金的意向客户‘金名单’，请您签收！”市场部门的人，递名单的姿态恭敬得像捧上圣旨。

“姚总，目光放长远点！别总盯着总部一亩三分地，咱把招商阵地扩张到大区去！那边的旗舰店样板间？我们搞定！给您把场子热得跟火锅店一样！”大区分公司的老总们，语气豪迈得仿佛已经拿下了半壁江山。

“姚总……”

各种支持建议争先恐后涌来，电话会议里抢麦发言激烈程度堪比拍卖会举牌。

姚赵梅简直应接不暇，心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包裹——更准确地说，是被密集的支持炮弹砸得晕晕乎乎。往日里那些无孔不入的职场内耗、暗地里使绊子的阴招、以及无数双等着看她马失前蹄好抢班夺权的小眼神呢？都去哪儿度假了？这些老江湖翻脸的速度，简直比川剧变脸还快上三分。伴随着招商工作前所未有的顺畅推进，姚赵梅心中的问号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然而，这份“盛世助威”的谜底并未藏匿太久。没过多久，沧美集团大楼内外便响彻一句震耳欲聋的新口号：“点燃战火，决战三年，重启IPO上市！”每个字都敲在算盘珠子上！

姚赵梅霎时如同揭开了蒙尘的棋局，一切迷雾散尽——原来这帮家伙如此卖力支持自己，哪儿是真看中了招商部的锦绣前程？分明是盯上了重启上市后，那些能解套流通、换成现金的股票啊！“果然，”她心中一声失笑的叹息，带着几分通透、几分释然、几分对人性赤裸裸的洞悉，“在资本江湖里，连脚丫子的味道都能换算成股权溢价。没有人，会跟真金白银过不去！”

这世上哪有永不断电的躺赢躺椅？饶是姚赵梅这般风光，也逃不过这铁律。就在她的全国招商机器轰轰烈烈，以每周吞下几十家加盟店的速度疯狂推进、忙得脚跟打后脑勺的某个“黄道吉日”，沧美集团里那几位曾跟着徐董“足下论道”的重量级大佬，施施然地约她喝茶。

茶香袅袅，话语客气，推杯换盏间蕴着无形的力道。几盏“陈年普洱”下肚，推出来的却是个令姚赵梅颇感意外的结论——她“荣升”了！不仅成了沧美集团董事会的成员，她一路披荆斩棘带大的亲儿子“新美妆项目公司”也被整体“招安”，合并进了沧美时尚连锁股份公司。而她本人呢？摇身一变，成了那庞大股份公司的董事兼副总裁！

听着光鲜吧？董事！副总裁！可姚赵梅心里那杆秤早掂量得门儿清——这顶新帽子，沉甸甸里可透着点“明升暗调”的味道。那位“招商事业部总经理”的苦差事帽子，还牢牢扣在她头上，明晃晃告诉所有人：活儿，还得她这个“老黄牛”继续拉！这份“殊荣”，真是把她顶到了风光明媚却脚下悬空的高处。

更微妙的是，“副总裁”的宝座旁边，集团极其“贴心”地给她配了两位副手，美其名曰“辅佐分忧”。什么分忧？分明是来接手她精心养育的“美妆项目”亲骨肉！再怎么强大的后台支撑，也不可能让她真正地一人独占鳌头，一手掌控乾坤。

姚赵梅心头掠过一丝无奈，只能对着那份红头任命函无声地轻叹口气。这世道呐，干不成活计，等着背锅的是你；干出了点惊天动地的大功劳，又有人眼疾手快来摘果子，活像一出永不停歇的舞台剧，主角配角都逃不开命运提线人的无形摆弄。

不过这点小小的不舒坦，顶多算茶里的一丝微涩，很快就被其他顺心事的热流冲淡了。工作嘛，盘子越来越大，大车滚滚向前，轨道倒是铺得越来越顺滑。真正搅动她心湖、让她犯嘀咕的，反倒是何珊珊那边伸来的、滴着露水的另一根橄榄枝——滴水岩公司那个“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里的仙人师父。

按理说，沧美集团自家的管理系统自成一体，与滴水岩的系统通过开放接口连接，各守各的山头。姚赵梅本无必要深入敌营去体验人家的系统。可人嘛，总架不住好奇这头小鹿乱撞。她一时手滑，点开了那个名字起得颇为接地气的APP。

这一试不打紧，嚯！这玩意儿比沧美那板正规矩的办公系统可有趣太多了！花样百出，游戏感十足，简直像给枯燥工作插上了小翅膀。尤其那个“创建专属仙人师父”的按钮，亮晶晶地诱惑着她。

姚赵梅纯粹是玩心大起，手指一点：给我整一个！师父芳名嘛……脑海里闪过一个熠熠生辉的名号：梅兰芳！设定：必须是如假包换的女娇娥，历史那位？对不住了，穿越一回当回真女子呗，至于才情技艺？那必须百分百还原原装正版梅老板的风华绝代！

初始不过是个打发闲暇的虚拟手办，像在游戏里捏了个精致的娃娃。姚赵梅也没太当真，权当给手机桌面添个养眼的“电子摆件”。

然而，随着几天若有似无的“相处”——点开APP时瞥上两眼，偶有疑问随手敲个问题过去——姚赵梅那双在商海沉浮多年、早已练就火眼金睛的眸子，竟赫然发觉：这位被她“手造”出来的虚拟女伶梅兰芳仙师……好像有点……不，是相当的不对劲！

这哪里是个只会甩水袖唱“海岛冰轮”的赛博戏偶？其谈吐见识，思维角度的清奇，处理问题时的玲珑剔透，早已突破了“艺术大师”的范畴，隐约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跨界大智慧”。

姚赵梅指尖悬在手机屏上，凝望着虚拟影像中那位风姿绰约的“女版梅兰芳”。水袖轻扬的仙人师父眼眸似含秋水，仿佛真能洞穿凡尘心事。姚赵梅终是忍不住点开对话框，敲下盘桓心头许久的疑问：

“师父，你怎总能算准我下一步动作？”

这疑问像藤蔓般勒紧她的思绪——这绝非寻常AI该有的本事！屏幕里的“梅兰芳”不像冰冷代码堆砌的工具，倒似寄生在她思维褶皱里的“数字蛔虫”。更诡异的是，它预判的并非模糊可能性，而是精准锁定她即将落子的棋路！

为求心安，她甚至私下揪住集团IT总监逼问。对方推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键盘敲得噼啪响：“姚总，全球顶尖大模型的底层逻辑我看得门儿清——”屏幕上瞬间弹出十几页技术白皮书，“它们撑死了按‘冲动型’‘纠结型’给人性贴标签，像中药铺子拉抽屉抓配药，一次抖落三五种可能性算顶天了！”总监的指尖狠狠戳向屏幕里的梅兰芳，“这种‘读心术’？科幻片都不敢这么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