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小区内亮起了一盏盏昏黄的路灯。
石板路旁的长椅上,陆燃坐靠着、双臂张开搭在椅背上沿,仰头望着美丽的星空。
时而有晚风轻轻拂过,惬意得很。
自与邪枪帝一战后,陆燃一日未歇,近三个月来一直在天界征战、帮助各大神山站稳脚跟,妥当完成燃门与神魔阵营的交接。
值此六月初一,他终于偷得一份清闲,可这份安宁,马上就要过去了。
“呵”陆燃轻轻舒了口气,仰望着满天星辰。
一会儿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该踏上征程了。
主人。
“嗯?”陆燃下意识探手摸向腰后,又发现自己穿着短袖短裤,一身的神兵法器统统都在家里。
他抬眼望向一楼家宅小卧室的窗子,见到了悬浮半空、左右摇晃的小炽凤。
那小模样,好像是在招手?
陆燃笑了笑,隔空传递着心念:怎么了?
我按照主人的意思,给帝袍讲了域外神魔前来投靠的事情哦小炽凤邀功似的说着。
有资格穿上帝袍的生灵,当然该是一名王者。
陆燃在大夏境内的征战履历,足够光辉灿烂!如今再让小炽凤当说客,跟帝袍讲述其他战区神魔来投,理应能让它更加认可?
帝袍怎么说?陆燃心中升起了一丝期待。
帝袍说,妈妈更有资格拥有它呀
陆燃:“.”
没记错的话,我是让你给我当说客吧?
你可真是个乖宝宝奥!
又不是让你说谎,好歹避重就轻一下,多往我的脸上贴贴金啊,虽然.嗯,永夜亡骑的确可能是奔着东方女帝来的。
不行,得赶紧补救一下!
来。陆燃招了招手。
小炽凤立即打开窗子,飘了过来。
随着宝葫芦入怀,陆燃的身影随之渐渐缩小,进入了葫芦嘴内。
顿时,丝丝缕缕的本源之气缭绕周身。
陆燃睁着一双鸾之瞳,低头望去,看到了许多不得了的家伙。
小炽凤的肚子里,尽是稀世珍宝!
顶级法器足有好几个:帝袍、狂乱法珠、血颅项链。
帝袍与法珠,陆燃当然是留给自己的。
狂乱法珠可是世间少有的、能够破解沉默领域的法器!陆燃当然会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不可能赠予其他任何人。
至于血颅项链,则是陆燃留给父亲的见面礼。
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家财万贯,死后十年,重返人间直接当富一代.
除了上述三件顶级法器,还有一个尤为特殊的法器——火焰纹饰。
那奇特的纹饰,是在灵魂维度里、印刻在烈天神魂上的,所以陆燃没敢贸然请出园内的怒海焰蛟,前去吞噬神魂。
雕塑园内的伪神石塑·怒海焰蛟,自然是陆燃“留一手”的结果。
斯仙仙一直是单神位。
之前,她承袭的是雕塑园内的烈天石塑,最终吞的是神魔阵营·怒海焰蛟的神魂,化身神明。
随着三月初三过后、烈天惨死,雕塑园内的伪神·焰蛟邪塑终于可以拥有神位了。
然而恶影护法语气凝重,告知了烈天神魂中,很可能藏着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彼时的陆燃催动往生钱,唤出了烈天神魂,也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滔天的怒火似潮水一般扑荡而来。
着实吓了陆燃一跳!
通过一双亡界之瞳,陆燃亲眼瞧见,烈天的神魂上爬满了奇异的火焰纹饰。
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暂将烈天神魂收回了往生钱内,好好保存。
稳妥起见,还是得先询问一下仙羊大人。
“呼”
巨大的狂乱法珠贴了上来,主动示好。
陆燃也乐得与法器互动,任由精美的火红宝珠载着自己,飘向远方的帝袍。
“你好啊,邪帝袍。”陆燃站在法珠上,望着铺天盖地的衣袍。
邪帝袍,是此件法器的本名。
它像是灰暗的石制品,却很柔软,衣摆徐徐涌动着,似起伏的波涛,煞是美丽。
其做工精致、纹饰精美至极,灰暗颜色并不能掩盖它的尊贵气质。
越看,陆燃就越是喜爱。
然而邪帝袍静静地悬浮着,根本不搭理某人。
“我说,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陆燃飞上前去,一手落向衣袍。
“呼啦啦”
浪潮汹涌澎湃,似是要将渺小的人族掀翻出去。
可惜,人族蝼蚁随着惊涛骇浪起伏,那游刃有余的模样,别提有多潇洒。
“别闹了。”陆燃拍了拍邪帝袍。
邪帝袍:???
“你知道的,你的旧主是认可我的。”陆燃又道。
“呵。”邪帝袍一声冷哼。
该器灵的形象虽然是衣袍,但声音与邪枪帝如出一辙。
每每听邪帝袍出声,陆燃总能想起那一道孤高倨傲的身影。
“我与邪枪帝的一战,是堂堂正正的一战。”
陆燃飘到帝袍衣领处,看着其上绣满的繁复华美的图案:“他离去后,我也遵守承诺,善待他的下属,这其中也包括你。”
邪帝袍猎猎作响,冰冷的声音随之传出:“西荒?山嵬?红巾?”
陆燃一声轻叹:“那是邪枪帝允许的。”
“是么?”
陆燃解释道:“在战斗之初,你也听见了,邪枪帝用我的母亲和未婚妻举例,告诉我面对那些不肯臣服的人,该怎样做。”
闻言,飘扬的衣领突然一停。
“我所行之事,问心无愧,否则也不会让你知晓外界发生的事情,告知你邪枪帝麾下每一位神魔的命运。”
邪帝袍依旧沉默着。
“跟我走吧。”陆燃轻轻揉顺着衣袍,“披在我身上,你也能见证,我是如何履行承诺的。
以后,陪着我击碎无面玉尊,从大夏神魔之巅登顶世间神魔之巅,如何?”
“花言巧语。”邪帝袍又是一声冷哼,“你区区天境第三重,连一具神塑身躯都没有。
我如何披在你身上?将你淹没吗?”
陆燃小声道:“我的身体已经被改造的七七八八,大半都是纯能量体了。
你与我心念相通之后,能通过无形的契约丝线化作纯能量体,幻化成.”
邪帝袍反应有点大:“让我变得和你一样渺小?”
“我的确小。”陆燃面色一肃,沉声道,“但我的野心很大,实力很强!”
在这种时刻,尤其是面对邪帝袍这样的法器,陆燃当然不该谦虚。
常言道:一条狗一个拴法儿!
陆燃不留余力的展现着自己:“我只是天境第三重的人族,但你心中那些庞大伟岸的神塑邪塑,都奉我为尊。
大夏境内所有神魔,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我麾下的将士。
未来,域外神魔也会如此。”
邪帝袍冷冷道:“我以为,众神追随的是那位人族女帝。”
“诶我去?”陆燃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主儿?
“呼”忽有一道身影坠下。
陆燃扭头望去,只见一道穿着白色睡裙的冷艳女子,徐徐飞来。
“如忆?”陆燃颇感意外,“怎么醒了?”
姜如忆有些无奈地看着陆燃,轻声道:“我需要睡觉么?”
陆燃:“.”
也是哈。
姜如忆轻轻白了陆燃一眼。
枕边无人,她休息又有什么意义呢?
通过影卫,她早已知晓陆燃跑去屋外吹晚风、看星星了。后来影卫又禀报,门主大人飞进了葫芦嘴,徒留一只宝葫芦在长椅上。
姜如忆便身影虚化,穿透墙壁与窗户,来到了长椅处,通过小炽凤关注着葫芦内的情况。
直至邪帝袍那句话,她也飞了进来。
“你要清楚,我们的宗门名为燃门。”姜如忆飞抵陆燃身侧,看着轻轻飘摇的帝袍衣领,“也要清楚,我只是门主夫人。”
陆燃暗暗咋舌,确认了一件事。
是否身披凤袍,对姜仙子已然不再重要。
此时她只是穿着寻常社会的普通衣物,但远超普通神魔的威势,却是由内而外的。
浑然天成!
姜如忆一手挽着陆燃的手臂,声音冰寒:“你曾是邪枪帝的法器,多少也该沾染些他的气度。
少说些没有意义的冷嘲热讽,别让旧主为你蒙羞。”
邪帝袍僵在半空:!!!
姜如忆眸光冰冷,继续道:“邪枪帝给所有下属都安排好了路,还曾隐晦的告诉我们,该如何处理西荒蛮荒。
我不信,他没有给你安排归属。
你那么骄傲,又不追随旧主离去,应该是想完成邪枪帝的遗愿、听从他最后一道命令吧。”
邪帝袍通体僵硬着,不声不响。
“三个月了,我的门主已经展现了十足的诚意,也给了你十分的耐心和尊重。”姜如忆松开了陆燃的手臂。
她缓缓向后飘去,眼神冷漠地望着邪帝袍:“现在,你该干什么?”
“呼”
帝袍突然柔软了下来,耷拉着衣领,像是认了什么。
而飞在帝袍前的陆燃,只觉在冥冥之中,迎来了一件法器的效忠。
陆燃抿了抿唇,转过头,表情复杂地看向未婚妻。
姜如忆轻轻白了陆燃一眼,身影向上飞去,话语中带着一丝丝嗔怪:“你啊,就是心太软,对自己人太好了。”
陆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