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接连响起,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片从仓库门口喷涌而出,将夜空映照成一片摇曳的橘红。
整个仓库在短短几秒内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吞噬了里面所有的生命。
阿比盖尔手上的镣铐已经被解除了,还被灌了一瓶解毒的魔药,此刻浑身的力气正在慢慢恢复。
她勉强靠着一棵树站稳,脸色苍白地看着那金红色的烈火,久久无法收回目光。
另一边,巫粹党们已经陆续撤离,带着丽雅娜和从其他地方搜出来的资料、仪器、药剂等等。
在废弃工厂的下方,还发现了整整三层秘密实验室,巫粹党们冲进去,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光了里面所有人,解救了十二三个人。
阿比盖尔甚至还从中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
那是巫粹党中的一个骨干,对前任首领索恩忠心耿耿,所以非常不满布洛林夺权上位的行为,在组织里发表过好几次过激的言论。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就消失了。组织里的说法是,他被布洛林派到非洲去执行秘密任务,其实就等于是发配边疆。
没想到,原来这里就是所谓的“非洲”。
那个曾经十分强壮的肃清者不知道在这里受到了多少折磨,他变得形销骨立,甚至无法自己行走。
他也曾是个非常坚定、无所畏惧的战士,但此刻,他眼中看不到丝毫对于巫师的憎恨,只有惶恐,和终于获救的感激。
当看到头顶的月亮时,这个一米九的男人甚至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阿比盖尔没有出去和他相认,只是将自己藏在树后,默默地注视着他被送走。
只要不暴露他肃清者的身份,按照巫粹党的习惯,他会被送到附近的麻瓜医院接受救治,连最初的医药费都会垫付一部分。
这些挥舞着魔杖的死神,甚至比大部分傲罗以及混血巫师都更清楚麻瓜社会的基本规则。
阿比盖尔还听到两个巫粹党成员在经过她的时候说道:
“这次不错,救出来的人比上次多五个。”
“你都拍摄下来了吗”
“当然。”
“对了,最初的那一幕......要播放吗”
“爆炸的那一段减掉,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屠杀。”
“可笑的仁慈。等他们也沦为实验品,就知道像这样直接杀了,已经是最便宜那些家伙的做法了!”
阿比盖尔垂下眼睛,默然无声。
带着物资,巫粹党们也不方便幻影移形,于是一辆辆卡车从工厂开了出去,剩下的人则全都塞进两辆汽车里面。
而拯救出来的那些伤病号,则被一辆花花绿绿的公交车送走。
在距离仓库更远一些的地方,德莱恩正在跟传说中的继承人低声交谈。
“一起撤退”
布劳恩摇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轻松神态:
“你们先回,我这边......还有点小事要处理。”
德莱恩目光落在树下状态依旧不佳的阿比盖尔身上,带着审视与疑问。
布劳恩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至于这个人嘛,我就留下了。她在霍格沃茨当过教授,你明白吧”
“我听说维德曾经把一些魔偶转交给她,之后一直没有归还。”德莱恩道。
布劳恩耸耸肩:“是有这么回事......我家主人有时候确实过分大方。”
“所以你应该明白,”德莱恩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那个女人很清楚,魔偶......可以做得跟真实的人一模一样。”
布劳恩笑容微微收敛,道:“留下她,并不是我的主意。”
言外之意,这其实是维德的命令。
于是德莱恩不再质疑阿比盖尔的归属,却问道:
“刚才那个......"
他短暂地挥了下手,比划出一个杀手的手势。
“也是他的决定”
“这个嘛......”布劳恩笑了笑:“当下属的,有时候就是要主动学会替上级解决问题,你应该也是这样”
德莱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已经习惯了布劳恩这种自行其是的风格。
但在临走之前,他又留下一句:
“如果不想被集中销毁,那你最好把握分寸,不要总是自作主张地做决定。”
一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和一个有自己主意的工具比起来,当然还是后者更让人觉得危险。
再这么下去,即使维德还信任自己的魔偶,格林德沃先生恐怕也不会允许其中的某些魔偶继续存在。
没等布劳恩说什么,德莱恩就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一众巫粹党成员迅速撤离了现场。
喷着尾气的卡车从视野中消失,眨眼间,现场只剩下布劳恩、阿比盖尔,以及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
布劳恩走向阿比盖尔,目光微微闪烁,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份突如其来的“战利品”。
阿比盖尔抬起头,问道:“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不应该把人留着审问吗或者关进监狱......”
她并不觉得这是“仁慈”,因为魔法界的监狱即便不是阿卡班,也绝对不会让犯人好受,对很多人来说,进监狱比死亡更可怕。
但比起直接将其杀死,一个犯罪的人被关进监狱这种结果,无论从心理上还是舆论上,都更容易被接受。
布劳恩道:“没有必要,那些人只是头脑手中的工具,不会掌握多少有用的情报,反而还浪费我们的时间。”
“而且对人类来说,世界上最可怕、最艰难的就是死亡,直接处死这个结果就是我需要的。监禁起来,反而平添变故。”
“这个结果,就是你想要的......”阿比盖尔喃喃重复,随后道:“那我和格兰怀特的举动,也都在你的预料当中吗”
“哦,这其实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布劳恩转过身,似笑非笑地说:
“莱特福特平时都待在她的‘乌龟壳’里,身边层层护卫,要不就是跟很多麻瓜在一起,我很难找到不知不觉动手的机会。”
“只有制造一种她自以为‘绝对安全”,并且有‘重要猎物”入彀的局面,她才会主动从那个壳里走出来,走到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幸亏有你们,让我的这个计划不至于像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至于那些陪葬品......不过是清理一下战场罢了。现在,我们得到了想要的目标,过程粗暴了些,但结果很完美,不是吗”
阿比盖尔看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离他远一些,就能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冷漠。
她自己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小女孩,她曾亲手制造过许多死亡,也见识过世间种种惨象。
但此刻,阿比盖尔依然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陌生与恐惧。
这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作风,让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正在与何等危险的存在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