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矶公见梁言剑光袭来,心头猛地一沉。
他此刻承接乙木精气,虽得生机滋养,周身石隙间甚至抽发出翠绿嫩芽,但在那沛然的庚金精气面前,却如遇天敌克星!
梁言的剑光裹着庚金精气,如流虹破空。
嗤啦——!
紫雷剑光掠过,玄矶公的石脸被斩下一大块,断面光滑如镜,竟无半分碎石崩溅,仿佛被最锋利的刃口瞬间切开。
与此同时,法阵之力碾压而来,绞得他石躯内的生机一阵紊乱。
“混账!”
玄矶公大声怒吼,脚下大地隆起,无数玄黄色的霞光爆突而出,试图阻挡梁言。
然而梁言身合金光,剑遁之速快得匪夷所思,轻易就避开了地脉玄光的围剿。
定光剑丸化作流萤星雨,叮叮当当击打在石躯之上,每一次碰撞都迸溅出火星,留下深深的刻痕。
玄矶公节节败退,石屑纷飞,狼狈不堪。
他巨大的石脸左右格挡,地脉玄光不断喷吐,却总被那无孔不入的锋锐剑气提前击溃。
“该死的五行相克!”
玄矶公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以他的实力本来稳占上风,没想到却被属性克制,争斗起来束手束脚,心中暴怒,偏偏又无处发泄。
不过,他毕竟是积年老妖,虽处逆境,却未自乱阵脚。
此时,一边应对梁言的猛攻,一边扫视整个战场。
只见血霓夫人周身烈焰被苏睿引来的滔天巨浪死死压住,每一次火蟒刚凝形就被水龙扑碎,蒸腾起漫天白雾。
她红裙焦黑破裂,发丝凌乱,在绵密不绝的冰晶丝线围攻下左支右绌,毫无还手之力。
而南宫刃这老滑头,竟远远退开,身周玄黄之气流转,将自身守得固若金汤,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显然是想等他们两败俱伤!
“南宫刃!”
玄矶公所化石脸发出轰隆咆哮,硬抗梁言一道剑气,石肩上豁开一道巨大裂口。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南宫刃:“老夫拿的是木行玉牌!木克土!你再敢袖手旁观,老夫便拼着这石躯被那剑修斩碎,也要引动乙木精气,先行将你镇压!”
此言一出,南宫刃脸上的虚伪笑意瞬间冻结。
“玄矶公这是做什么?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与老夫拼个鱼死网破?”南宫刃沉声道。
“哼!”
玄矶公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想置身事外?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要么齐心协力将这两个人除掉,要么老夫就先镇压了你!”
话音未落,玄矶公所化石脸猛然调转方向,舍弃了梁言,裹挟着磅礴乙木青光,直扑南宫刃!
也就在他破空的瞬间,地面阵纹随之亮起,无数青翠藤蔓破土而出,如灵蛇般缠向南宫刃双足。
南宫刃猝不及防,被藤蔓缠住。
那股专克后土的乙木精气,压得他周身的玄黄之气剧烈波动,几乎溃散!
南宫刃脸色骤变!
他本就重伤未愈,此刻又遭属性克制,只觉周身一沉,仿佛被万千巨山压顶,连呼吸都滞涩起来。
“道友息怒!”
南宫刃急声求饶,但玄矶公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副要和他鱼死网破的架势。
“快快住手!老夫愿助你一臂之力!”南宫刃再不敢有半点迟疑。
玄矶公所化石脸骤然顿住,轰隆之声回荡大殿:“哼,算你识相!速去攻那苏睿,土克水,破她法术!”
南宫刃面皮青黑交错,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却不敢违逆。
对方实力本就在他之上,如今又携五行相克之威,他根本没有半点抵抗能力,只能听从玄矶公的命令。
当下将拂尘一摆,周身玄黄之气暴涨,如怒涛奔涌,骤然灌入头顶的阴阳蜈蚣体内!
那两条蜈蚣身躯迎风暴涨,节肢颤动间竟发出地动山摇之声,原本虚幻的身躯凝如实质,甲壳上浮现出玄奥厚重的土纹。
“去!”
南宫刃厉喝一声,拂尘挥洒。
阴阳蜈蚣裹挟着万钧山岳之力,轰然撞向苏睿催动的滔天巨浪!
轰——!
巨响声中,至柔之水遇上了至厚之土,顿时浊浪排空,水花四溅!
那无孔不入的织命线撞在蜈蚣坚不可摧的甲壳上,竟迸溅出无数火星,难以寸进。
苏睿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沉重巨力顺着水波反噬而来,娇躯微颤,脚下不禁后退半步。
她引来的水行精气被那浑厚的土行之力压制,不断蒸发消散,周围的法阵之力层层迭迭,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睿陷入困境,作为她的对手,血霓夫人却是压力骤减。
她拿的火行玉牌,被苏睿的水行玉牌死死压制,刚才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所幸南宫刃及时出手,帮她化解了危机。
此时此刻,血霓夫人身上即将熄灭的火焰又重新升腾而起。
她尖笑一声:“南宫道友,早该如此!”
话音未落,身形便如长蛇般扭曲,从苏睿织命线的大网中挣脱了出来。
此女一朝脱困,眼中戾色暴涨,气机远远锁定了梁言。
火克金!
她才不会与苏睿纠缠,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梁言!
只见血霓夫人十指如捻红线,周身赤焰随诀翻涌,转瞬之间凝成九只三足火鸦!
那火鸦通体由焚天血焰所化,翅翼扇动间洒落点点血色符文,甫一出现便引动殿顶火行精气倒灌而入,鸦首昂起,发出刺耳尖啸!
“去!”
她尖叱一声,九只火鸦如流星破空,轨迹飘忽莫测,竟似暗合某种虚空遁术,前一瞬尚在百丈之外,下一刻已扑至梁言面门!
炽烈高温灼得梁言眉心刺痛,护体剑气自发流转,却如冰雪遇骄阳,在一阵“嗤嗤”的声响中迅速消融……
火克金,这种克制关系在阵中被放大到了极致!
梁言瞳孔骤缩,剑诀急掐。
五色剑光在他身前急转:紫雷裂空,冰霜漫天,星辰荡漾……各种剑道杀招交替演绎,却只挡住五只火鸦。
其余四只火鸦诡异地没入虚空,再现时已分列四方,鸦喙大张,七道凝练至极的血色火线喷射而出,瞬间交织成一张绝杀火网,当头罩下!
“不好!”
梁言脸色一变,抬手一招,五枚剑丸倒飞而回,却已不及回防!
生死关头,他猛地一拍后颈,瞬间青光涌现,一株苍翠古树自头顶浮现。
正是三生宝树!
古树虬枝舒展,叶片簌簌作响,垂下万千青碧霞光,将他周身护住。
轰——!
火网骤然收缩,却被青光死死挡住,爆起漫天流焰。
三生树剧烈震颤!
由于属性相克,法阵之力完全站在血霓夫人这边,哪怕以三生宝树的力量,也难以抵挡这五行大阵的镇压……
“哼,强弩之末,看你能撑到几时?!”
血霓夫人冷笑一声,红裙翻飞,心口处骤然飞出一枚鸽卵大小、赤红如血的宝珠!
那宝珠内仿佛封存着一片血海,无数细如发丝的狂蛇虚影在珠内游窜嘶鸣,甫一出现,便引动整座大阵的火行精气为之沸腾!
“狂血珠,给我镇!”
此珠乃她本命妖丹混合万载血海精粹所炼,威力无穷。
此刻,在火行玉牌与阵法之力双重加持下,更是凶威滔天,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狠狠撞向三生树!
咔嚓!
护持梁言的青光应声破碎,三生树发出一声哀鸣,缩回他体内。
梁言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
“哈哈哈!”
玄矶公远远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狂笑:“小子,属性被克的滋味如何?这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逃生!”
话音未落,石脸猛然张口,喷出九道玄黄光柱,瞬间化为九座百丈大小的山岳虚影,彼此气机勾连,携着镇压万物的恐怖神威,朝梁言当头压下!
“九岳镇元,死!”
玄矶公的怒吼声震彻大殿。
这是他压箱底的神通之一,引地脉元磁化形,九山连环,封锁八方!
只一瞬间,磅礴的元磁之力便扰得梁言周身剑气紊乱,五枚剑丸哀鸣震颤,几欲脱控!
前有焚天火鸦,后有镇元九岳。
梁言腹背受敌,周身气机已被彻底锁死,左臂灰斑急速蔓延,阴寒咒力与外来攻伐之力里应外合,几乎要将他肉身与神魂一同撕碎!
生死攸关之际,梁言再不敢有丝毫保留。
只见他衣袍鼓荡,左右手各自掐诀。
轮回领域率先展开,天机珠在体内急旋,九个黑白漩涡悬于头顶,散发出诡异的吸力。
领域内变成了黑白世界,将血霓夫人焚天火鸦的灼热焰光不断扯入轮回,火行精气在漩涡中明灭不定,竟似要被强行炼化!
与此同时,灰蒙蒙的剑气如潮水般铺开,在周围交织成域,迎向了压顶的九岳虚影。
“嗤嗤——”
混沌剑气纵横交错,所过之处,玄矶公那九座镇压而下的山岳虚影竟开始层层崩解。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山石被返本归元,重新化为精纯却混乱的土行妖力,再难成势。
两大领域齐出,堪堪抵住前后夹击!
“这小子……还真不能小瞧了他!”玄矶公脸色微变。
“哼,困兽之斗罢了!他伤势已深,撑不了多久!”血霓夫人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周身法力催动到极致,指尖在狂血珠上急点。
宝珠内血海翻涌,无数蛇影冲出,与殿顶火行精气缠成一片,威力更增三分!
“不错!全力出手,绝不能让他喘息!”
玄矶公周身地脉玄光暴涨,原本要崩解的山岳虚影竟重新凝聚,元磁之力愈发诡异,压得混沌剑域扭曲变形!
梁言闷哼一声,嘴角再度溢出鲜血。
两大领域被对方以绝对的力量和属性优势一点点蚕食,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他心中飞速计算,照这个速度,最多一刻钟,自己的领域就将彻底崩溃!
“必须找到破解之法,否则就算有天龙不死身,恐怕也逃不出去……”
梁言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到底不是圣境修为,虽然仗着各种神通能够与圣境交手,却没有经历天道洗礼过的圣躯,一旦被这些人抓住机会,破了自己的神通,那境界上的不足将暴露无遗。
届时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梁言心念电转,暗中扫视整个战场。
苏睿被南宫刃属性压制,自保都勉强,根本帮不上忙。
想要逆转局势,唯一的希望就是这座大阵本身!
若能参透阵法玄机,利用阵力反制玄矶公和血霓夫人,再配合自己的无名剑道,或许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希夷道种!”
梁言心念一动,眉心处青晕流转,道种之力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这一刻,整座宫殿的五行流转、阵纹明灭、气机勾连……乃至中央罗盘的指针转动,皆如掌中观纹,清晰无比地映照于其识海之中!
忽然,他眼中精光乍现,于千钧一发之际窥得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我等争夺玉牌,彼此仇视,却忘了五行相克亦相生!”
“万物平衡,循环往复,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这是寻道人留下的感悟!”
梁言心中念头落定,竟不顾周身烈焰灼烧与山岳镇压,竟强行催动遁光,朝着南宫刃所在的方向猛冲过去!
“南宫老贼,纳命来!”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周身剑气蓬勃而出,竟似要舍了自身防御,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剑丸之中,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南宫刃正以土行玉牌压制苏睿,冷不防见梁言不管不顾地朝自己冲来,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小子疯了不成!”
他是万万没想到,梁言居然会做出这种愚蠢之事。
金行玉牌并不克制土行玉牌,这剑修被两人围攻,自身难保,不想着如何保命,竟还要来找自己拼命?
“怎么所有人都针对我?”
南宫刃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只觉处处掣肘,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他本想坐山观虎斗,可无论玄矶公还是这剑修,都不让他好过!
“苦也!”
南宫刃哀叹一声,眼看那道决绝剑光已至眼前,不及细想,下意识便将拂尘一摆,周身玄黄之气狂涌而出!
殿顶垂落的土行精气被他尽数引动,附着在阴阳蜈蚣之上,迎向了梁言的剑光……